伍天柯陡然間遇見呂子通這自己的半生宿敵,驚異之餘,旋即心念轉過,暗自忖道:“是了,這呂老匹夫的五行門耳目眾多,定是也得了這訊息,想來尋訪江紫彥的下落。嘿嘿,他侄子先來了一步,被這姓孫的賊道弄得半死不活,他知曉了又豈能善罷甘休?如此一來,我倒隻需隔岸觀火,伺機而動便是。”
他與呂子通本就是仇怨未了,自無好話。聽了呂子通這般招呼,心中計較已定也不出言相應,隻是冷哼一聲,拂袖罷手而立。
這邊的孫玄宗方才欲置柳少陽於死地,此時覷見呂子通倏忽而至,不免心頭發虛,微拱了拱手,訕訕道:“呂門主說笑了,貧道隻是與伍幫主有些瑣事,要在此了結一番!”
還未待呂子通再說什麼,一金色衣衫的少年驀地搶將出來,奔到身前飛鷹幫眾人之後,撲到水玄靈身前口中疾呼道:“師妹,你這是怎麼了?柳師弟可是受傷了麼?”
這金衣少年乃是水玄靈與柳少陽的大師哥,精金旗掌旗使金玄策。適才呂子通帶著五行門眾人乍到此處,水玄靈與柳少陽又是癱坐在飛鷹幫數十條漢子之後,五行門中的幾人一時均未瞧見。此時聽得金玄策口中發喊,這才齊往這邊望來。
原來呂子通自打送走了柳少陽與水玄靈等人,自忖五行門此來中州開門立戶幹係頗大,心中慎思之下便放卻手中俗務,帶著金玄策和幾個徒屬,親往開封而來。這一日眼見到了地頭路過此鎮,隱隱聽得有陰戾長嘯之音。
呂子通玄功深湛耳力極佳,餘音間聽出是塞北陰山派的“陰山鬼嘯”,他詫異之下便帶著門人衝著傳音之處而來,略一尋索便無巧不巧到了此間。他隻是乍至此地還不明個中緣由,見了伍天柯與孫玄宗便已備感納罕。卻沒曾想水玄靈與柳少陽也在此地,況且雙雙委頓於地似有異樣。
他而今年已五旬,結發妻子亡故之後並無再娶,膝下並無子嗣,柳少陽與水玄靈一個侄兒一個義女,多年來在他眼中便如己出一般。此時心中關切之下,當即帶著眾人搶上前去,欲要一看究竟。
邊上的伍天柯瞅著這番情形,又睥了眼一旁的孫玄宗,心中暗暗冷笑,立在一側好整以暇。祁伯飛與霍天魁並著其餘飛鷹幫大小頭目,也都麵色玩味,似是欲瞧好一場熱鬧。
水玄靈方才眼瞧自己“害死”了柳少陽,心頭劇震之下竟神識皆閉,此時目光潰散遊離,似是魂不所屬,金玄策等人在旁喚了數聲,卻依舊是一副怔然出神之狀。呂子通見柳少陽雙目緊閉,似是昏死過去,一時間心急若焚,忙伸手撘住柳少陽腕脈。探察之下,頓覺柳少陽體內,一股霸道的陽剛真氣四處亂竄,業已侵入奇經八脈,百骸之間,實是凶險至極。
他半生履身江湖,見識頗廣,識出這股如火真氣,乃是玄門正宗的心法內息所化,唯有以至陰至大的同源陰寒勁息,從周身多處要穴一起注人,徐徐方能除去。
但這般情狀,真稱得上有法難醫。急切之間,從何處去尋這有同源陰寒內功之人,饒是呂子通素來見多識廣,一時也是眉關緊鎖,心亂如麻間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