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海上鏖兵,中山、北山兩國水師此來彼往,從初申光景直廝戰到日暮時分,方才收兵罷戰。柳少陽與莫雪茵在高崗上的樹端看得真切,盡皆驚歎不已。
二人眼見好這一陣惡戰收場,這才雙雙從樹頂躍下。柳少陽撣了撣袍服衣袖,衝莫雪茵道:“我瞧這一戰中山國雖折了些許船艦,卻是遠未傷動元氣。倒是北山國這邊此番雖未敗北,卻勢單力弱,決計抵不住明日再戰。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去北山國的舟船之上,也好與他們謀劃退敵!”
莫雪茵聽了這話麵露悅色,旋即又犯難道:“少陽哥,這北山國的舟師素來隻聽從統兵將軍之令。你是中土人氏,我在北山國也隻是城民百姓。咱們即便獻上良策,這水師的指揮都督又如何肯聽?”
柳少陽笑道:“你我隻管徑直去尋那水師都督,我與他通曉一番其中利害,他自然肯聽。”當下相互計較一番,這才並肩朝山崗下走去。
兩人施展輕身功法,須臾間到了島隅海邊。北山國水師的舟船都駐泊在海灣之內,背島麵水,結成守陣。二人在樹叢暗處隱定,放眼去瞧船上動靜。
此時紅日半沉,天色漸晚。島外北山國水師的船艦上,已紛紛燃起燈炬火把。柳少陽眼見大小船艦之上,眾船工士卒都在忙裏忙外,上下修補戰損船隻,往複搬運木石鏃械,以備來日之戰。當即衝莫雪茵打個手勢,二人默不作聲,趁著暮色悄然掩上。
大小船上的眾軍卒鏖戰方歇,又是整修船械,故而哨崗鬆弛。柳少陽與莫雪茵依仗高絕輕功,在水麵諸船之間穿梭,竟也未被覺察。
兩人趁隙跳走,身法如風。隻片刻功夫,便己躡到了水師船陣的中軍大艦之上。但見樓船艙室之中透出燈光,門前的甲板有三五持戟甲士,往複巡哨。
柳少陽和莫雪茵繞過崗哨,縱身閃到窗下,透過窗棱朝裏張望。室內桌案椅帳,一應俱全,艙室壁牆上掛著纛旗國圖,斧鉞甲胄。隻有一身著皂衣長袍的中年軍官,正背身伏案,坐在燈下。
柳少陽揮手彈開窗格,輕躍一縱,當先而入。莫雪茵也隨在他身後,跟著躍進屋去。
那中年軍官聽見身後窗戶響動,旋即扭過身來,覷見是一對陌生男女,麵色倏然一沉。猛地搶上一步,十指緊握結拳,裹著呼呼風響,直朝柳少陽胸膛小腹,錯拳分襲而來。
柳少陽瞅見這中年軍官麵色不善,早已凝神戒備。此時看他拳勢淩厲,頗有些武功,倒也暗暗佩服。當下也不避讓,隻把體內陰陽二氣暗運,彙聚畢集於胸。
那軍官忖著柳、莫二人無聲無息到得船上,必是大有本領。是以打定主意,先下手為強,照麵也不搭話,出手便是勢大力沉的殺招。如今眼瞅著柳少陽不閃不避,心中微怔之下,便覺自己上下如風拳勁,分明打在對頭周身要害,卻竟似擊在兩團棉絮之上。
那軍官大驚之下麵色凜然,情知遠不是柳少陽敵手,旋即退開兩步收手而立,冷然打量著柳、莫兩人衣著打扮,眼角掠過一絲訝異,肅聲道:“兩位瞧著不像我北山國人,倒像是從中土大明來的。不知到我水師的戰船上,有何貴幹?”這一番話說得雖是生硬,卻也聲調抑揚,竟是中土標準的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