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陽聽聞這道人提到“九黎教”三個字,心頭打個突突朝那些齎持利刃的大漢望去。果然這些人個個身著敞胸異服,與當年在姑蘇城瞧見過的兩名九黎教中人服飾相類。
那夥人裏為首的漢子白麵無須,手持長刀上前一步,寒聲道:“尹長風,你不想與我九黎教為敵倒也好說。將那部你前日裏得手的‘天璿訣’交出來,咱們就一拍兩散各走各的路吧!”
柳少陽聽這漢子喚那道士“尹長風”,又說此人身有登仙七訣裏的“天璿訣”,驚詫之際將信將疑,暗道:“莫非這道人竟是龍虎派師尊輩的玄功高士,人稱‘劍出天門’的尹長風不成?此人算將起來還是我那已故師尊江紫彥的師弟,武功比起心思陰險的孫玄宗想來也是不分伯仲。隻是不知他緣何會在這裏,又怎會和那傳言中消匿多年的‘天璿訣’扯上關係!”
他正是心頭驚疑不定,但見場中的尹長風仰天個哈哈,冷冷道:“真是好笑,太乙登仙錄是我玄門正宗的上古秘典,你們這班邪魔外道也想覬覦染指麼!”
那白臉的漢子眉宇一蹙,陰聲道:“尹大俠,你享譽武林多載應當知道,江湖上膽敢與九黎教作對的人,從來就沒有過好下場!”
柳少陽聽得心下凜然,暗想:“這漢子此話絕非大言,九黎教的‘巫、蠱、毒’三絕奇詭狠辣防不勝防,教主‘驅魂女仙’鳳盈倩更是讓武林中無數高手談之色變。江湖上無論武功多高之人,著實都要對九黎教心懷忌憚!”
尹長風麵上長眉一抖神色數變,終究捺不住心頭火起,慍怒道:“尹某一路東奔隻是不願與貴教糾纏,還真當我怕了你們這些個宵小不成!爾等今夜想要搶奪玄宗秘寶,卻也要問老夫手中這把劍答不答應!”
那臉色慘白的漢子眸間閃過凶戾之色,沉聲道:“教主有諭務必搶下‘天璿訣’,尹道長既然鐵了心不予方便,就莫要怪我等以眾淩寡對不住了!”說罷手中長刀一揮,四周的六名漢子倏然齊進。
金刃鳴響寒芒閃動處,六道銀光乍現在黑夜之中。三人出刀疾斬對頭肩首上盤,三人挺劍直取對手腰肋小腹。
尹長風見這六人來勢凶猛,清嘯一聲身子拔地而起。人在半空霎時轉片虛影,手頭綠芒四掃劍氣森然,真氣激蕩有如碧蟒青龍,竟而一團翠焰彌天朝周身四隅擊來。
一陣密如炒豆的金刃交擊之下,九黎教六人個個虎口顫麻,為劍氣所逼紛紛朝後躍開。這番傾力一擊強攻不成,轉而各自刀劍交錯口中怪嘯連連,圍著尹長風遊走纏鬥起來。
身在暗處的柳少陽隻覺這怪嘯入耳竟如針刺,心神也為之擾得微然有亂,知道是巫咒之類擾人神思的邪術,當下凝神走氣靈台豁轉清明。
他眼看九黎教這六人身法迅捷俱是高手,各據要位進退有度儼成陣法,攻守之際配合得著實妙到顛毫。
但尹長風身修數十年玄門功法何等了得,內外修為俱臻妙境。十餘招內雖是為那嘯聲所攝,手足迭亂險象環生。但到得二十招開外,便又局勢反轉立於不敗。玄門正宗的武功素以久戰愈強見長,想來往後定可瞧出這六人攻守破綻,縱然以一敵六也可得勝。
柳少陽見尹長風相鬥占得上風,一時便隻從旁觀望。他本就對登仙天書這等故老相傳,虛無縹緲之物甚為不信。何況呂子通臨死之際,曾說出七訣天卷中兩部的所在,但他直到此時仍然沒有前往取出,自是無意再爭奪其餘五訣惹事上身。此刻篤定主意隻等九黎教諸人一被殺退,自己便抽身悄然離去,也不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轉眼光景場中七人刀光劍影兔起鶻落,已交手了五六十招。時值夏來晚間燥熱,但惡搏之人武功俱走陰寒一路,相鬥起來寒氣激蕩如潮。直驚得四遭雀鳥飛鳴枝搖葉散,冷風瑟瑟陰氣滲人。
又過得片刻功夫,但聞尹長風斷喝一聲厲若雷霆,手底青光愈熾劍氣更盛。霍而袖袍鼓蕩朝外門猛拂,將兩旁如風搠來的刀劍卷在一旁。手裏寒芒幻轉反手撩刺,一名漢子胸腹中劍心脈俱裂,跌出丈許委頓於地。
如此一來九黎教諸人所結的陣法威力大減頓現破綻,又走不到五招另有兩名漢子先後遮攔不住。盡皆被尹長風兵刃上吞吐閃爍的青焰劍芒及身,斬得肋腹斷折身作兩截,哼也未哼當場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