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禍藏肘腋(1 / 2)

滿朝文武見聖上慍怒大多心頭惶恐,但事已至此除了坐困孤城幾無他法可行,相顧茫然之下盡皆默不作聲。

柳少陽居高一眼瞧過,但見黑壓壓地人人低頭個個垂首,心知這些人裏忠心之臣多是庸才難忖良策,見風使舵之徒另有盤算亦是不露聲色,一時暗想:“這滿朝文武空食君祿,竟無幾個堪用之人。朱允炆賞罰失度無識人之明,落得今日局麵當真不冤!”

殿上的朱允炆環覷眾人低頭不語,神情憤懣臉色愈發陰沉。就在此時,猛聽得殿外喧嘩叱罵陣陣傳來,接著有人神色急切踉蹌而入,伏地叫道:“陛下,臣有緊急要事啟奏!”

朱允炆見是禦史魏冕神色稍和,說道:“魏禦史平身,你有何事要說盡管道來!”

那禦史魏冕站起身來,恨聲道:“臣彈劾左都督徐增壽密謀通燕,還請陛下立誅此賊,否則禍起蕭牆京師轉眼即破!”

殿上眾文武聽了這話,登時有如炸鍋嚷語紛紛。有的立斥魏冕胡言亂語誹謗重臣,有的則聲援附和直言徐增壽早有逆舉。

朱允炆眉宇緊鎖自踱數步,疑慮道:“徐卿是中山王之後實乃肱骨之臣,你說他通燕有何證據?”

沒待那魏冕再應,殿外已有七八人擁搡著一名身披甲胄的青年男子徑入。眾人聞聲扭頭瞧過,隻見為首的乃是大理丞鄒瑾。

柳少陽覷得熱鬧打眼瞧時,隻見這七八人所著官服當胸練雀三色花錦,俱都是六七品的小官。再看那青年武將被數人擁入,神情既驚且憤,嚷道:“鄒瑾,你一個區區五品之官,豈敢夥同這班小吏對本都督如此無禮!”

那鄒瑾聞言渾然不懼,冷笑道:“徐增壽,你這幾年通敵賣國背叛朝廷,得了燕逆多少好處?死到臨頭還不從實招來!”

旁裏先進殿的禦史魏冕更是按捺不住,竟掄起手中笏板猛擲徐增壽麵門,怒道:“奸賊,這些年你屢遣親信給燕逆泄露朝廷機密,今日更妄圖煽動京兵嘩變被我撞個正著,事已至此竟然還要狡辯麼?”

徐增壽雖為左都督掌有軍權,但自幼養尊處優武技低微。此際被人圍住正是驚凜,被魏冕手中笏板這一擲竟沒躲過麵門正著,登時門牙脫落鮮血橫流。一旁徐輝祖踏步上前麵色一沉,問道:“四弟,魏禦史的話是真的不成?”

徐增壽見大哥詰問定了定神,梗起脖子道:“大哥,此事分明就是這班奸臣有意栽贓,想讓咱們徐家的人個個身敗名裂,你可莫中了小人的詭計!”

徐輝祖聞言微怔,魏冕啐了一聲,罵道:“好奸賊,恁地顛倒黑白!”說罷伏地衝朱允炆叩稟道:“當年朝廷得悉燕逆暗造甲兵欲反,陛下曾向群臣問計。眾人多說要施以手段平除燕患,唯有這徐增壽說什麼‘燕王先帝同氣,富貴已極,何故反?’此賊而後又屢進胡言,以至於聖聰蒙蔽,燕患終成猖獗之勢。眼下燕逆圍城甚緊,此賊欲反為內應豈可再留,還望聖上明鑒!”

朱允炆瞿然醒悟步下墀來,厲聲道:“徐增壽,事到如今你作何解釋?”

柳少陽看得分明眼見朱允炆目露凶光神態陰戾,與當日進剿五行門時縱軍屠戮的神情全無二致,不由暗想:“這朱允炆平日裏屢作君子之態,多是存心在青史上要留聖君賢主之名。眼下氣急敗壞狠辣起來,無論什麼虛名統都拋在腦後,看來這徐增壽轉眼便要死了!”

他自不告而別離開燕營,便隻想著為死去的兄弟至親報仇,與朱允炆作個了斷。於這位燕王內應徐增壽的生死並不放在心上,隱隱還對這等無德叛主的小人心懷鄙夷。是以索性高居殿頂無動於衷,把眼前的一切隻當場熱鬧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