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許功夫殿外嚷叫起伏更是嘈雜紛亂。青城派眾弟子候於丹墀之下,眼見禁軍四散亂走,又眼瞅上麵奉天殿火起黑煙滾滾,仍不見掌門尊主楚望南出來,人人心頭不禁忐忑。
待得碰著殿內逃出之人,一問才知楚望南竟已死於柳少陽之手。眾門人得訊驚怒之際,紛紛悲呼遁階搶上殿來,正撞見柳少陽神情黯然而出欲自離去。
要知青城派這些年得明廷庇佑,聲勢之盛自居南北玄宗諸脈之首。這數百門人皆是青城派裏玄法有成的好手,滿心俱是忠君衛道之念。這時見了弑師仇人個個目中噴火,不由得發聲喊將柳少陽團團圍住,霍霍間劍刃齊下。
柳少陽心緒一時激憤,不意竟害了楚望南性命,思之有愧不願再傷青城派門人。事已至此暗歎一聲,隻得揮刃撥擋四遭劍雨,提轉真氣身形倏晃竄出劍陣,越過殿廡朝北奔避。
他盡撿稀僻之處行過,縱躍於諸殿間身法快極,東拐西折轉眼離了前三殿,到了大內後宮。但見目之所及屋殿廊宇盡是火光衝天,各處太監宮女驚叫多竄。
柳少陽眼瞅這情形淒慘不已,不禁駐足暗道:“朱允炆自己遜位而遁,還要毀去皇宮不留與旁人。可歎這好端端的堂皇禁城,當年聚江南民力營造起來何等不易,可轉眼便要化作殘垣斷壁焦土瓦礫!”
正是這般暗歎之際,忽聽得不遠一處暖閣前有人喝嚷猶甚。柳少陽打眼瞧過,但瞅火光憧憧處,有五個錦衣衛模樣的漢子人人肩扛裹囊,卻被十餘個內監阻住去路理論。聽言語想是這夥侍衛趁亂盜掠宮中財物,卻被管事的內監撞見這才爭鬧。
柳少陽心頭空落本不願管這等閑事,不料那夥侍衛中為首的長臉漢子甚是凶戾,此際麵透猙獰驀地裏拔出刀來,將領頭的內監劈翻在地。其餘內監見狀嚇得哪裏還敢阻攔,也顧不得救那倒在血泊之人,登時一哄而散。
柳少陽見這夥錦衣衛盜取財物還要害人性命,身形晃動瞬息已到近前,眼瞅那地上之人心腹著刃已然喪命,心頭怒起沉聲道:“你們這些人拿著俸祿禦守禁宮,朝廷有難卻行起趁火打劫戮人性命的勾當,這和打家劫舍的山賊匪寇有什麼分別!”
那幾個錦衣衛正欲離去,忽覺眼前一花竟又有人攔住去路。未待那拔刀的長臉漢子應聲,旁廂裏一夥兒的虯須大漢已然怒罵:“這也不是你家的私財,爺爺們取便取了,哪輪到你這廝多管閑事!”說著掄起一拳勢頭甚勁勝比斧錘,直朝柳少陽心窩打來。那使刀的長臉漢子更不答話,寒刃晃動已衝柳少陽腰肋斬過。
柳少陽覷了心中冷笑,刹那間玄功暗轉勁布周身。隻見那鋼刀斬在他腰間如碰精金頑鐵,那長臉漢子虎口大震拿捏不住,長刀脫手“呼呼”飛出數丈。
旁廂裏那虯須漢子打出的一拳,著在柳少陽胸前卻如陷棉絮,未及醒過神來已聽柳少陽寒聲道:“都躺著罷!”兩人隻覺身子為柳少陽袖袍一拂,渾身要穴登時滯閉再無半分力氣,俱都軟綿綿的癱臥在地。
餘下三人見柳少陽神乎其技有如金仙鬼魅,驚得兩股戰戰哪敢動手?個個撇下財物告饒起來。
柳少陽見這幾人忒不濟事冷哼一聲,待打眼去瞅那虯須漢子,隱覺瞧著甚是眼熟。驀而想起一人,詫異道:“武鏢頭,你怎生會在這裏?”
那虯須漢子怔了怔,脫口叫道:“莫不是……柳大俠麼?都是自家兄弟,還盼手底容情則個!”說著衝身畔幾名漢子嚷道:“這位便是我常與你們提到的五行門門主,眼下燕王帳前威震南北的柳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