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下頭,一偏,陷入了沉思。
一切來的如此倉皇,倉皇到讓我有點措手不及和略微惶恐。
眼前站著的黑袍男子,眼眸之間閃耀著邪魅,但散發出來的力量卻是浩大的堂堂正正。這無疑是極為矛盾的。
我敏銳的靈魂感知力告訴他,這個人很強大,強大到足夠超越迄今為止我所見到以所有任何形式出現的存在。
但外表乍眼看去,卻有平淡無奇的和藹。
他說他是聖皇。
明聖皇。聖皇?我記得,那是世人對老師的尊稱之一。
可是他說他還有一個名字,他叫明澈。
是的,明戰的那個唯一的兒子。那麼,我是誰?
他眉目間閃爍的自信和篤定讓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的真實性,可是,我呢?我又是誰?
我反複在心底質問著這個殘酷到極致的問題。就如同撕開了心頭表麵的一層層肉皮,暴露在空氣中的淋淋猩紅一樣。
可是為什麼他眉目間又蘊含著濃的化不去的哀愁,從額頭和黑袍之間的縫隙滑出的一縷白發也是那麼鮮明。他沒有惡意,我告訴自己。
“我來自未來……真正的未來……”嘶啞的聲音從他烏黑的嘴唇中吐出。
確切的說,是四萬多年後……
四萬九千九百九十七年後……
“那麼,我是誰……”吸了一口氣,半晌之後,我抬起頭問道。心中忐忑,約莫有數,卻又極力避免著我靈光一閃的那個可怖想法。
“唔,你呀,你早就死了啊……”
“死了?”我聽到這個解釋,突然的平靜了下來。
“是啊,死了呢……”他嘴角勾起與眼神無比配合完美的邪魅笑容。
我盯著他,他看著我。
“能告訴我,我是怎麼死的嗎?”我閉上了雙眼,然後睜開,嘴角同樣勾起一抹笑意。
既然已經死了,那又還害怕什麼呢?一切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你不需要知道你怎麼死的,你隻要明白,身為另一個你的我,還活著,就足夠了不是嗎?”他頭揚了起來,應聲落下了頭頂的黑袍帽子,終於全部露出來了一張讓我無比熟悉又非常陌生的臉龐。
和我一模一樣。如果排除那股邪魅和那頭如雪絲發之後的話。
“算起來,我等了你十萬多年了……”他似乎很久沒有和人說話了,冰冷的容顏不斷吐出十分熱情的話語。
“果然,我還是沒有活下來,是嗎?”我又閉上了眼。
我能察覺到,他點了點頭。
沉默了。
“可惜了……”我聽見了一聲歎息。卻不是他發出來的。
那就這樣吧。都不重要了。
我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起身,走出了大門。果不其然,冬天到了。
在經過了一個多月回光返照般的秋末暖陽,幹燥而傷痕累累的東北大陸,終於迎來了長達四個月冰雪覆蓋的初冬。
紛紛灑灑的雪,一來就沒有大小,我攤開手掌,卻沒有知覺了,我看到雪落在了我的掌心,卻沒有化開。
“一切都是假的……”他說。
“一切又都是真的……”我說。他點頭。
“對不起,我到底還是來遲了……”他突然上前踏入了雪中。
我突然聽到了水滴落地和結冰的聲音。
――玄黃大陸上
“你可猜出來個這麼結局了麼……”渾身金光閃閃,大耳垂肩的梵祖開口問道。
“弟子未曾猜到。”菩薩低眉開口。
“我也沒有……”一位佛陀也笑嘻嘻的搭了句話。
“你呢?”
“我也沒有,到底是你本事大……免去了這麼一個禍害!”太上老祖捋了捋胡須,身為道門聖皇的他竟是有些心有餘悸的落了口氣。
“可我也沒有猜到……”梵祖說。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我等不能操控的事情。”梵祖道。他突然抬起來一隻腳,又直接踩了下去,一個世界剛好出現在他的腳下。
他踩了進去。
再拿出來的時候,金色的大腳上已經到處是了血淋淋的殷紅,指甲和縫隙之間也塞滿了肉泥和肉屑,一隻小手突然落下下來,還有點嬰兒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