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掛掉王誌軍的電話沒多久,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隻是當他看到這個在他電話簿上,名字叫梁誌飛的人,讓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就想到,自己父母臨死前一直都在呼喊的一個男人。
“嘟……嘟……。”
電話響了半天一直沒有停下來,他明白,要是自己不接的話,這個電話可能會一直響下去。
無奈之下,他隻能將電話接起。一個讓梁誌如無比熟悉,又無比痛恨,明顯帶著顫音的男聲在電話中響起:“誌……誌如,你還好嗎?”
“有什麼事?”
“誌……誌如,明天中午,能不能……能不能跟我見個麵?”電話中的男子,聲音哽咽了,梁誌如剛想說話的時候,卻聽到那邊好像是捂住了手機,模糊的傳來一聲怒吼:“滾,全他嗎給老子滾出去,沒看到老子跟弟弟打電話了嗎?”
“誌如,你還在吧?”
“你還是那副樣子!”
“誌……誌如,你……,可以嗎?”
“有什麼事你就說,沒事我掛了。”
“誌如,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有人欺負你了,大哥要……。”
“你住口,我說過,從那天起,你我再不是兄弟,不要和我提大哥這個字眼,我大哥六年前就死了!”
“誌如,你終究不肯原諒我嗎?”
“嗬嗬,原諒你,我怎麼能原諒你?爸媽他們都是你害死的,都是你!”
“誌如,我……。”
梁誌如很少會有如此失態的時候,雖說平時的他好像有些懦弱怕事,但是從來他就是以一個陽光暖男的形象出現在客戶和朋友麵前,基本上沒有人見過他和別人爭執。
“我說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誌如……,明天上午九點你來城南人民公園西門,你要是不來的話,我下午就去你工作室找你!”
梁誌如聽了他的話後,朝著電話嘶吼道:“你敢踏進我工作室,擾亂我的生活,我跟你沒完!”
“那明天你就來人民公園,我是想幫你!我們都是一類人,你要是不願意來,我會就去你工作室找你!”
梁誌如相信他的話,他絕對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所以他隻能憋屈的說道:“好,我去!”
掛上電話後,他的胸口堵得難受。點燃一根已經戒掉了六年的香煙,梁誌如坐在沙發上,將自己的頭埋到了膝蓋中,腦子裏卻浮現出了小時候的一幕幕。
“哥哥,我不要練功,我們離家出走好不好?”
“敢欺負我弟弟?誌如,你不用擔心,放學後大哥幫你教訓他們!”
“誌如,你快拿著梨子跑,我的腿比你長,跑得比你快,我在後麵拖住他們。”
“誌如,大哥的功夫已經練出了點模樣,現在在縣城也混出了名堂,你高中畢業後不想念書的話,就來跟著大哥,有大哥在,沒人敢欺負你!”
“弟弟,大哥一身本事被劉疤哥看中,他要帶我去W市見見大世麵,你在家好好念書,等大哥混出個人樣來了,我會回家接咱爸媽和你一起去市裏享福,做個城裏人的!”
“誌……誌如,你……你大哥,為什麼……為什麼還沒回來?”
“爸,媽,大哥就在路上了,馬上就到,你們……你們要撐住啊,救護車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
“誌飛……,誌飛……。”
梁誌如腦海的回憶,出現了一輛破碎的三損車和一部車頭有些凹陷的麵包車,三輪車旁邊,是兩張至死都不能瞑目的臉龐,而他雙手沾滿了溫熱的獻血,屁股兜裏,卻是一張布滿了血漬的入獄通知書。
爸媽終究是沒有等到他,雖然事後肇事車主在兩年前,家中離奇失火,全家被燒成了焦炭。但是,曾經的美好和逝去的生命,卻永遠也回不來了。
“蓉姐,你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我在今天想通了很多事情,以前的我曾經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情,變得太過懦弱。隻是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一直就是一隻將頭埋在沙子中的鴕鳥,自欺欺人的活了六年!”
“給我幾天時間,蓉姐,我會做一個弟弟應該為姐姐做的事情,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站在我前麵,為我遮風擋雨,現在,換做我來保護你吧!在我沒有倒下之前,你就不會收到任何傷害!”
兩條短信發送出去後,梁誌如便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一股壓抑了很多年的暴戾,似乎也漸漸從他身上蘇醒。
喝了幾瓶啤酒壓了壓自己的煩悶之意後,小腹中卻燃起了一股暖流。這股自從他四歲時就開始伴隨他茁壯成長了22年的熟悉熱流,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煩悶一般,在身體內四處遊走,胸口在這股暖流過後,也開始慢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