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事讓整個後宮長久地處於陰晦之中。兩個多月以來,人們雖然都在盡力地去淡忘,但都形成了一個無言的默契,絕口不再提起關於德妃的一切。那個花樣的女子,曾在寒風中跳著妖冶的天魔舞,卻在一場大火之中銷聲匿跡。宮中的四妃空缺兩妃,引來不少人盤算著怎樣登上主妃之位。
儲秀宮修葺妥當那天,皇帝親自去了一趟。也許人隻有在驟然失去後才會想起曾經的珍貴。望著那空蕩的庭院,過往嬉笑的紅顏如今化作記憶中的幻影。人生如夢,醒來方知虛無。
皇帝認定儲秀宮的事與淑貴妃有關,加上淑貴妃連夜帶走大皇子,居心叵測。皇帝卻沒有再查此事,免得再橫生是非。隻是很少再去朝霞宮,每次不由自主地走到那時,又硬生生地調過了頭。淑貴妃每每看到這一幕,就感到一陣透心的荒涼。其實宮中的女子大凡不過如此,枯等一生的寂寞,隻是曾經盛寵的淑貴妃從未嚐過這樣的苦寒。淑貴妃的失勢讓後宮恢複了雨露均沾的態勢。賢妃深居簡出,寵辱不驚,皇帝每月都會照例在清寧宮待上數日,六宮之中,隻有賢妃安穩地立足於後宮,不染是非。
芊雪空閑了好些日子,皇帝也很少去坤寧宮走動,除了去太後跟前請安,大半時日,都在深宮中虛耗。十六歲的年華,就已經與寂寞做伴。
陽春三月,春guang無限。芊雪隻能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她已不會像從前那樣熱衷地打聽皇上的行蹤,入宮的時間長了,也漸漸習慣這樣的生活,空負韶華。
青鸞見芊雪著實無聊,假裝興奮地提議道:“小姐,不如我們去泛舟吧!”
“不要,前些天才去過。”芊雪沒精打采地回了一句,又閉上了眼。
“那是蕩秋千?”
“這個月蕩了好多次了。”
“那去禦花園賞花?”
“那些破花,天天都在看,有什麼好賞的?”
“那……”青鸞好生苦惱,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建議。“哎,皇宮這麼大,可還沒有慕容府裏過得自在。”
“是呀……算了,青鸞姐姐,你就陪我到處走走吧,反正到哪都一樣,出去透透氣也好。”
青鸞叫上兩個熟悉路的宮女,芊雪簡單裝飾後,一行四人就出了坤寧宮。
一路上春guang明媚,無論青鸞怎樣刻意討好,芊雪始終提不起興致。青鸞心裏隻能默默地歎息,前幾個月,皇帝經常來坤寧宮時,芊雪和現在的樣子判若兩人。宮中的女子,無論地位有多尊貴,都逃不過同樣的命運。
一個宮女手指著天空,驚叫道:“娘娘,你看天上--”
芊雪抬頭一看,原來是一隻純白的紙鳶飄在高高的天空中,迎著春風,那係在紙鳶尾端的粉紅絲帶起起伏伏。望著那隻精致的紙鳶,芊雪料想那紙鳶的主人肯定是個有心之人,有些興奮地對那宮女吩咐道:“沿著路過去,本宮想看看,是誰在放紙鳶。”
宮女帶著路,七拐八拐,穿過了好幾個宮,來到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院子裏。
“啟稟娘娘,奴婢打聽過了,這裏是清茗軒,裏麵著者寧奉儀。奉儀小主自進宮以來就一直臥病在床,還從未見過聖駕。小主進宮已經有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