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燭台上的火光不安地跳動,君祈長身如玉,立於窗邊,眉頭深鎖。薛太醫低著頭,站在君祈身後,兩人這般僵持了一段時間,終於打破了平靜--
“皇兄的病,真的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到了這個時候,少主何須過於擔心……”薛太醫不敢抬頭麵對君祈,從乾清宮回來到現在,君祈就一直將注意力放在皇帝的病上,即使他解釋了數遍皇帝的病情,君祈仍舊不死心,定要追問出解救皇帝的方子。
“我要你老實地告訴我,而不是像敷衍別人那樣敷衍我。”君祈突然拽住薛太醫的雙臂,令薛太醫不得不與他對視,“我不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
“哎--”薛太醫長長的歎息聲無疑宣示了自己的落敗,“少主,我們處心積慮多年,為的就是輔佐你登上皇位,這樣娘娘在九泉之下,才會放心。可為什麼大好的時機麵前,你卻一心想要治好皇上,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眼前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忍心看到這麼難得的機會活生生地從眼前溜走嗎?”
“你果然是有辦法的。”君祈釋然一笑,追問道:“告訴我,怎樣才能救皇兄?”
“少主,你一點也沒聽進去我的話嗎?”薛太醫不甘心地問道,醫治皇帝的辦法,從一開始,他就很清楚,遲遲不肯說出,是給君祈的一個考驗,也是給他自己的一個考驗。可沒想到,君祈的態度是這樣的明確。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考慮,可我無法做到見死不救,皇兄是我的親生兄弟,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何況……”
“何況皇後也是很擔心他的情況。”薛太醫接著說道:“少主你這麼做,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皇後,是麼?”
君祈默然不語,芊雪會去探望皇帝,在他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畢竟皇帝對芊雪而言,是相伴幾年的丈夫,無論有多恨,有多怨,都改變不了的事實。芊雪是個心腸軟的女子,見到皇帝那樣,肯定會有所動容。皇帝的病,折磨的,並非隻是他一個人。
見君祈默認,薛太醫也無法過多勸阻,開門見山地說道:“我能想到的方法,對少主而言,實在凶險。皇上體內的寒氣已經入侵到肺腑,以常人來講,能活過一個月,都為不易。我最多隻能延續皇上一年的壽命,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
“隻要能救皇兄,什麼辦法都可以。你講--”
薛太醫有些擔憂地說道:“取手足至親之血,作為藥引,服藥一月,方可見效。”
君祈聽罷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拿出匕首,往手腕處劃出一道傷痕,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薛太醫連忙取來藥臼,將血接住,說道:“少主你可想好了,****取血,對你的身體會造成很大的損傷,而且此法也不能完全根治皇上的病,最多隻能拖一年的時間。”
君祈正色道:“如今國家內憂外患,皇兄要是在這個時候倒了,隻怕天下大亂,生靈塗炭。我最想保護的人,雖然隻是小雪,但作為皇室的後代,守護****,也是應盡的本分。皇兄以一人之力,為國家鞠躬盡瘁,我做的這些,不足為道。隻希望天下能早日安定,這才是人人期盼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