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傅
月影漾秋波,涼風抹晚霞,窗外蟋音蟲鳴,蛙聲一片,縹緲峰山腳下的農舍外麵是一片秋瑟的恬靜和愜意。
小四很識趣,沒有再來打擾楚天,楚天隻是安安靜靜地躺在竹床上,如天外星辰般的眼眸,隱隱泛著一絲淚光,木然地凝望著窗外皎潔如水的月華,身上的傷痕遠遠比不上內心的創傷。
那些猶如曆曆在目的痛苦回憶,早已成了他內心深處,一記不可磨滅,刻骨銘心的疤痕,就如一個仙子忽然從高高在上的天上,貶落到凡間,誰人又能忍受這種悵然若失的感受?更何況,他隻是一個心智情感都未曾成熟的小孩子。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會對我如此不公?為什麼如此殘忍地剝奪了我一切?剛開始不得不接受,這猶如睛天霹靂般沉重打擊的時候,楚天內心也是一片灰暗,感覺人生已然如此,心灰意淡,絕望就好像無底深洞一樣,了無止境,漸墮漸深,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出路,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幸好他天性堅韌,愣是咬緊牙關苦忍了下來,但傷口時不時地被別人撒上鹽巴,總是會再有流血的時候,每當此時,這個簡陋的房間,便成了楚天唯一療養心傷魂黯之所。
月光如銀紗,梢影重重,想得正入神間,沐浴在如華月色下的窗台,忽然閃進來一道迅疾的白光,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嗖的一聲便瞬間鑽進楚天的胳臂窩裏。
赫然是一頭毛茸茸,全身銀白,如一團潔白無暇小雪球般可愛的小白狐,狡黠的眼珠此時卻是充滿了哀傷,一邊嗚嗚嗯嗯低聲細耳,一邊乖巧伶俐地舔著楚天眼角的淚痕,像是在安慰著這個小主人一樣。
“小白~~是你麼,嗬嗬,我沒事,沒事,呀,好癢~”楚天蒼白的臉色終於是有了些暖意,右手輕輕地撫摸著懷裏的白影,這些年,一直伴在楚天身邊的,就隻有這機靈的小東西了,有什麼心事,楚天都會和它說,小白狐也似乎挺通人性,和楚天形影不離,成了楚天身邊不可或缺的一員。
“啪”窗外忽然扔了一顆小石子進來,蜷伏在楚天身邊撒嬌的小白狐,忽然警覺地刷的一聲豎立起來,緊張地盯著窗外。
“嗯,怎麼了,小白?”楚天也感覺有異,掙紮著爬起來,定睛一看,窗外不遠處,竟不知什麼時候,站立著一道背對著窗這麵,身材略胖,負手而立,衣袂在晚風中飄絮,流泛著大道道韻的身影,就像完全融入天地般,顯得和諧自然。
“是師傅?”楚天卻是眼尖,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心裏一激動,竟是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那道身影,卻隻是默默地沐浴在習習的晚風中,仰首凝望著皎潔月色,衣袂飄飄,超然脫俗,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沉穩大重之道骨仙風。良久,似是輕輕地歎了口氣,背對著楚天揮了揮手,打了個手勢讓楚天過去
“天兒,近來過得還好吧?”一個臉龐略胖,穿著黃色道袍的胖道長,慈眉善目地撫摸著楚天的小腦瓜,隱現大道之道韻的深邃眼神裏,透出幾分關切和憐愛。
“師傅,嗯,還好,和往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事~”楚天心中一暖,卻是低著頭,有些訕訕地說道。
這個胖道士赫然就是縹緲峰的宗主掌門,竟然就是楚天以前的師傅,相貌平平,貌不出眾的樣子,但目光爍爍,炯炯有神,就像兩道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劍一般,不怒自威,讓人心頭產生一股無名威壓。
“聽嬋兒說,吳用那群小家夥又欺負你了?”胖道士目光如炬,在夜色中湛湛發光。
“沒,沒什麼,隻是小事,是弟子無能而己~”這個多事的小妞子,肯定是她將今天的事情告訴師傅了!楚天鼻子抽了抽,心下一酸,卻不想和胖道長說,畢竟,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