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的時候沒人敢說話,大廳內安靜無比,因此台上的張唯一肯定也聽到了,頓時額頭冷汗涔涔,更緊張,接下來的演奏完全走樣。
最終,在一片噓聲中灰溜溜離場,麵如死灰。他在煙雨江南的演出生涯差不多到頭了,黑寡婦即便不解聘他,也不可能再重用。
接下來是舞蹈,三個藝術學院的女生雖然緊張,好歹完整表演到底,沒出岔子。
矮胖老頭搖頭,不是很滿意。吳老笑道:“周老,您的要求太高,這世上能有幾人入您法眼呐。”
周老哈哈一笑:“我行伍出身,是個粗人,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們可別放在心上。”
難怪身上有一股子剛猛之氣,原來是當過兵的,應該說當過將軍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對軍人有特殊的好感,油然對他心生敬意。
等到我出場,鞠躬致意,我始終平靜地目視台下,不避諱周老的目光。他眼睛微微一眯,有點意外。
我用鋼琴彈了一曲《十麵埋伏》,雖然鋼琴無法像琵琶那樣雙輪雙滾掃彈,很難展現出傳統韻味,但鋼琴在鏗鏘方麵毫不遜色,同時別具一格。
曲子在心中,樂器隻是表現手段而已,不知不覺我觸摸到“心中有曲手中無器”的境界,這是教授我二胡的一位老大爺說的,意思並不是真的不用樂器,而是無論什麼樂器都可以表達心中的曲。
“漂亮!”
在激昂的旋律結束後,周老頭一個站起來,給我點了一個大大的讚。
在他的帶動下,全場頭一次掌聲如潮,好評如潮。
我微微一笑,向台下致謝離場。
“小夥子請留步,我要敬你一杯。”周老叫住我,同時端起手中的酒杯。
他的舉動忙壞了周圍人,立刻有人讓開座位,並找來幹淨的酒杯餐具,斟上一杯酒給我。陳局長親自跑來向我小聲介紹周老,免得我失禮。
“謝謝周老,彈得還差些火候,受之有愧。”我走到周老麵前,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他曾是大軍區司令,雖然早已退休,不掌實權,但積威猶在人脈猶在,他手下的兵如今都已是各方要員,他在軍政方麵依然擁有不可小覷的影響力。
我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受寵若驚的低姿態,讓陳局長等人相當不滿,頻頻朝我遞眼色。
但我不為所動,始終不卑不亢,平靜地麵對周老。
“不要謙虛,過分謙虛就是驕傲,我先幹為敬!”周老一仰脖將杯中酒幹掉。
“老爺子您真是豪爽!”我也一飲而盡。
周老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道:“後生可畏啊,鋼琴大師小師我也見過不少,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把《十麵埋伏》彈得如此有味道,讓我情不自禁想起早些年金戈鐵馬鋒火連天的歲月,很不簡單!”
周圍人紛紛點頭稱是,都自稱引發了共鳴,政界的想起脫穎而出時的艱辛,商界的想起商戰的爾虞我詐和殘酷,總之紛紛芸芸真假難辨。
“我飽了,找這位小老弟說會話,你們繼續。”周老不容置疑地大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