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和李尋歡就職的萬安心理診所位於蒲西區,從夏楠的居所開車走高架,隻要交通情況好不堵車,妥妥二十分鍾就能到。
兩人比預約的時間提前到了半個多小時,此時醫院裏的人還不是很多,夏楠和李尋歡一路往三樓的辦公室走,一路遇上三三兩兩的同事與夏楠擦肩而過,打完招呼後,就聽見身後竊竊私語不斷。
夏楠麵不改色心不跳,直到進了辦公室才擦了一把額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虛汗。
她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人體工學椅上,左右轉動椅子道:“尼瑪,李尋歡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出名真是太別扭了,我到現在都沒鬧明白人類怎麼能擁有這麼旺盛的八卦心態。每次到醫院來,這些人的眼神恨不得把我衣服都扒咯。”
夏楠打了個哆嗦:“可怕,太可怕了!”
李尋歡像是勤勞的小蜜蜂,開窗、打掃兢兢業業替夏楠做著開診前的準備,聽到夏楠這麼說,早憋在心裏的笑一個沒忍住,噗的一聲噴出聲來。
好不容易在夏楠殺人似的目光中將笑忍住,李尋歡開口道:“Dr.夏,習慣,習慣就好!”
夏楠將下巴擱在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我覺得我這輩子都習慣不了。”
過去Mary還開玩笑讓她去當明星,好在她有自知之明,像現在這種情況都已經讓她渾身不自在了,如果真的要站在聚光燈下,那她得犯尷尬癌而死。
眼見得自己頂頭上司懨懨的模樣,李尋歡忍不住安慰道:“現在大家就一時新鮮,過陣子就好了。”
“希望吧。”夏楠歎道。
“對了。”李尋歡乍然想起了什麼“昨天那案件我看到新聞了,Dr.夏你是怎麼看的?”
“李尋歡,你知道嗎?你現在的口氣和電視裏的記者沒什麼兩樣。”夏楠忍不住吐槽。
李尋歡哈哈憨笑了一聲,舉起花灑繼續澆花。
“不過,確實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等下午我要再去一趟現場。”夏楠托著腮,忽然靈機一動“李尋歡,你和我一起去。”
“啊?”李尋歡驚得花灑一偏,水澆在了自己的腳上,結結巴巴道“我我我也去?”
“嗯哼。”夏楠點頭,見李尋歡囁嚅著想要說什麼,她晃了晃食指“不準不去,你沒有選擇。”
其實能跟著夏楠去現場,對於他們這種學心理的人是中挺好的磨練,但是吧……一想到那邊曾經有人慘死,李尋歡的心裏總覺得發毛,情不自禁就開始發慫。
但是夏楠是誰呀,工作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沒有拒絕餘地。
好吧……就當是學習了。
李尋歡努力給自己壯了壯膽兒,苦著臉,順從地應下。
短短半個小時轉瞬即逝,李尋歡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出門接人。
夏楠並沒有換上醫院的白大褂,在她看來,白大褂這種標誌性的服飾會給患者一種無形的壓力,時時刻刻提醒著患者自己正在看病,並不能使之真正對醫生放下心房,這實際上是很不利於交流的。
夏楠的辦公室分為裏外間,裏間做為日常辦公用,而外間則是布置成了客廳,裝修很是溫馨,但凡走進來,總有一種回家的錯覺。
前來進行心理治療的患者與普通醫院病患不同,他們通常極為敏感,因此環境、服飾、妝容、舉止動作,都是心理醫生在治療過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項。
“Dr.夏,單先生來了。”
李尋歡敲了敲裏間辦公室的門,揚聲說道。
夏楠深吸了一口氣,將錄音筆開啟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衣袋中,這才挺直了背脊走了出去。
李尋歡向夏楠使了個眼色,用口型告訴夏楠道:“很奇怪的人,小心。”
夏楠順著李尋歡的示意望去,隻見米色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洗的有些發黃的白色襯衫,個頭很高,卻習慣性地佝僂著背,半長的頭發擋住了臉部,使得夏楠看不清楚他的麵容。
男人的手掌很大,骨骼關節粗大,應該是體力勞動者,他不停摩挲著掌心,看起來似乎很是不安。
夏楠輕輕走到單夆麵前坐下,李尋歡已經倒好兩杯溫熱的茶水分別擱在了兩人麵前的茶幾上。
男人始終低著頭,夏楠隻能隱約看見他下半張臉上的疤,夏楠心頭一凜,盡量放柔了語調:“是……單先生嗎?你好,我是夏楠。”
“你好,夏小姐。”
單夆一出聲,那怪腔的聲調,瞬間喚起了夏楠某些記憶,臉色刷得一下全白了。
“你……”夏楠的聲音微微發顫。
單夆抬起頭來,極為俊秀的臉上,橫跨的刀疤格外的猙獰,他笑眯眯地望著夏楠,笑容中竟帶著幾分孩童似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