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滿科強扯出一抹微笑,“傻孩子,這有什麼好謝的,我喜歡她,我愛她,她又是我媳婦,我照顧她陪她也是應該的。至於我,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你放心,我還等著替你院長媽媽抱抱你和小楠的孩子呢。”
“會的,一定會的。”
路臨琛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痛恨自己不會安慰人。
明明眼前都是真心對他好的人,可他連半句安慰的話都說不清楚……他隻能牢牢地抱著沈滿科,希望把自己的力量借給他。
兩人回到病房的時候,夏楠已經冷靜了下來,紅腫著眼睛坐在一旁默默流淚。
見路臨琛和沈滿科回來,夏楠上前,輕聲道,“沈叔,我回來後還沒有對院長媽媽好好盡孝過,我想……院長媽媽的後事能不能讓我幫著你一起來處理?”
眼前的夏楠無比執著,沈滿科又怎麼忍心拒絕她,歎了一聲,點下了頭。
路臨琛幫著夏楠向警局請了十來天的事假,讓夏楠專心處理李佩蓉的後事,他自己在工作之餘也時常來幫忙。
夏楠在本市的殯儀館,給李佩蓉辦了一場追悼會,聯係了從孤兒院內出去的、受李佩蓉照顧的所有孩子。
一開始夏楠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隻覺得能有五六個人來已經不錯了。
哪知道到了追到日當天,小小的靈堂從裏到外有序地排起了長龍,當年受過李佩蓉照料的所有人都來了。
每個人身穿或黑色或白色的服裝,帶著李佩蓉最喜歡的太陽花來追悼這個當初不是他們親生母親,卻親生母親的老人。
追悼詞,自然是由沈滿科來說的。
沈滿科今天收拾的非常幹淨,他身上穿著的西裝,夏楠見過,這是他和李佩蓉去拍結婚照的時候,他身上那套。
沈滿科站在話筒前,輕聲說了一句,“大家好,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妻子李佩蓉的追悼儀式。在這裏我要謝謝小楠和小琛,他們為了我、為了我的太太,做了非常多的事情,辛苦你們了!”
夏楠捂著嘴拚命搖頭,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她應該做的。
沈滿科繼續說道,“早些年,年輕的時候,有人問我,為什麼一直不討媳婦兒,我回答他們,我沒興趣!其實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三十多年前,我二十四歲,被安排來這孤兒院當廚師,從進孤兒院的第一天,我看到我妻子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這個女人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是那時,佩蓉已經有了丈夫和孩子,插足人家家庭這種缺德事兒,我可幹不出來。所以我就一直默默地守在她的身邊,我有想過要放棄,但是隻要一看到她,那一點點想要放棄的小念頭,就立刻消失得一幹二淨,不過沒過多久,大概五年之後,佩蓉她離婚了,我覺得我有希望了,可是當時她一頭栽進工作中,好像要靠著工作來忘記家庭的不幸。我傻、不太會說話,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於是隻好默默地陪著她,給她做好吃的,哦,你們小時候看我變得魔術,也是那時候學會的。”
沈滿科傻笑了一聲,在場的所有人也都陷入了當時沈滿科的回憶中,想到沈滿科用魔術逗大家開心時的樣子,都忍不出笑出來了聲。
沈滿科繼續說道,“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恩,我暗戀了她整整三十多年,整整三十年啊,大概老天都看不下去我為了她打光棍打了這麼久,所以讓我苦盡甘來了,大約是前年的端午,我給佩蓉做了她最愛吃的豆沙粽子,她跟我說,想要一輩子吃到我做的豆沙粽。當時我都傻了,愣了半天才知道,原來我對她的心思,佩蓉終於發現了,而她也接受了我,我倆學著小年輕一樣談戀愛,我帶她去看電影、去KTV唱歌,嚐試一切年輕人戀愛時會嚐試的東西。愛……會讓人變得年輕,這是我最深刻的體會。”
“然後到了去年,我依舊在端午向佩蓉求了婚,沒過一個月就領證正式做了夫妻。”沈滿科拉了拉身上的西裝“瞧瞧,這就是當時我們拍婚紗照時,我穿的西裝。我都快六十的老頭子了,第一次脫下油膩的廚師服,穿的這麼正式,可是佩蓉覺得我穿這身可帥了……所以前兩天我去婚紗店,花了幾百塊錢把這套禮服買了回來。”
沈滿科哽咽了一下,“我想讓她在天之靈,能夠看到我最帥的模樣,讓她想起我們最幸福的時刻,然後……安息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