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死亡氣息真實而濃烈,讓人痛徹心扉。
人海茫茫,車流湧動。每個人心底都有各自的五味陳雜,小宇宙裏都有各種情感在暗自喧囂。生命中所能承受之輕都在此刻無限放大,我們為自己的小小不如意而覺得整個世界是多麼不公,認為命運之神不再眷顧,上帝對自己也再無愛憐。
可我們都忘了,這些悲傷難過絕望。在世界眼中,在浩瀚星海裏,對比起世間千千萬萬不幸之人,也就如同塵埃一粒。
就如同現在站在我麵前,眼神裏暗淡無光充滿絕望與哀怨的自己。
她就停駐在人潮中,全身上上下下布滿炭黑。好似就在等我一般。懷裏抱著一個魚缸,裏麵有一條白色金魚,甩著如薄紗的尾巴,輕盈地在水中遊來遊去。
她直視著我的眼眸,慢慢拉起我的手,在我驚恐要逃時,將魚缸放在我手中。
我奔跑了許久,驚恐的淚水在眼角橫流。直到身旁換了景物,我才安心坐下。看懷裏的魚缸,卻看到了詭異的一幕—————有血漬,從潔淨的清水中擴散開來,白色金魚在水中難受的掙紮著,哀求的看向我,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救我。
我尖叫著丟開,因為我看見那金魚的臉慢慢變成了哥哥的麵容。
血色開始變得火紅,慢慢擴張,漸漸地變成一片火海,以至於,布滿了整個視野。
“哈哈哈~你逃不出去的!他不來,你也別想活著!哈哈哈~”誰在狂妄自大的叫囂著,我仿佛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隻能大聲呼叫著。
熊熊火焰開始燎烤著腳,一個猙獰的麵容出現在火光中,他發瘋般大笑,高興的手舞足蹈,在火光中打開門,逃了出去。
聲音漸漸變得沙啞,我被火煙嗆得緩不過氣來,火開始燒上身,就在這時,我看見一個黑影,從火光中衝進來……
———————————————————————————————————————“不!”
我大叫著驚醒,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做夢,嚇得大喘氣,心慌慌,全身布滿汗漬,像才經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身體將近脫虛。
待我緩過神來,眼淚已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大滴大滴往下落。那感覺如此真實,就像自己真的經曆過。
死亡氣息真實而濃烈,讓人痛徹心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那人到底誰,為何會從火光中出現……
頭,好痛,那個模糊的身影到底是誰,腦海裏時常閃過的畫麵是不是也與他有關。為何我想不起來,隻有無限循環的窒息絕望,將我拉扯。
“叮咚……”
就在我陷在夢境帶給的悲傷中不可自拔時,一陣門鈴聲打破了憶想。
我從床上爬起,踉蹌的走到門口,依舊還沒從夢中緩過神來,隻有深吸一口氣,來抵住因噩夢帶給心靈恐嚇而引發的心慌意亂,以及幾近崩潰的神經末梢。擦去眼角淚花,確定沒問題後,才打開門。
卻在看到來人的第一秒,腦袋一片空白。
然後有些發懵。
強裝鎮定的隨口一問,“你來這幹嘛?”
他倒略顯困惑,“你昨天下自習的時候不是叫我今天來找你嗎?說快期末考了,要我幫你複習?”說著翻了翻手中的試卷。
“有嗎?”我問,在腦海裏回憶思索著,模糊想起昨晚要下自習時,好像是跟他說過。
“如果不是的話,那我先走了。”粟煋見我一臉迷茫樣,無可奈何的說,像是已經受不了我的丟三落四了。
我心虛的吐了吐舌頭,連忙說抱歉,隻是開玩笑的,別當真啊。伸出手將轉身的他拉了回來。
粟煋見我這樣,用手彈了我額頭一下,“我還以為你失憶了呢?”
我笑著說“是麼?那要是我真失憶了,你準備怎麼辦。”就在開口說出之後,腦海裏的記憶又變的模糊起來。
似乎我曾經也問過誰這樣一個問題。
模糊中,一位男子用下巴敲打著女孩的頭說,“那我就重新認識你。”
“不過。”男子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在女孩發間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吻,“估計你這個笨蛋會忘記我很多次,所以我得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斷的重新讓你認識我。讓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美好,就像它曾讓我遇見你。永不言棄。”
聽著我竟然笑了,淚花模糊了眼,心感到一陣抽痛。
如此真實的感情宣泄,我知道,它來心底最原始的感動。
我叫住坐在身邊正翻找著試卷的粟煋,問他又好像在問我自己。
“我們曾經,認識嗎?”
B.第四個人。
H市的夏天,是個多雨的季節。
當顧言涼來到陵園時,蘇瑾笙已經在一個墳塋前站了許久,身旁沒有任何人的陪伴。連綿細雨已將他通身打濕,碑碣前擺放著的黃色菊花也被有力的雨水,把花瓣衝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