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兒手撫胸口,長出了口氣,道:“丞相大人,就因為這個啊?嗨,我想吧,我這不帶您看,您也會看著,我就順道做個人情,那天丞相大人高興了,賞小的一官半職,小的就感激涕零,感激不盡了。”
“梅。”狄奧多拉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認為,你不說,有些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梅三兒似乎都能感受到狄奧多拉身上的冷氣,他連連擺手,道:“您二位誤會了,誤會了,我就是小兵,小兵……求二位手下容情,放我回家吧!”
“少他媽扯淡!”白佳玉斷喝一聲,一腿把梅三踹到,大斧往梅三脖子上一放,咬牙道:“老子答應放你,老子這兄弟不答應!你他媽睜眼看看,上麵還有血呢!”
“哎呦!我說兩位,我就是一個小兵,您說我找誰惹誰了,我怕死,我投降,還不行?哎呦,我這命啊,太苦了!”梅三兒索性往地上一躺,耍起賴來。
“好了,你已經死了。”白佳玉掄起大斧,朝梅三兒腦袋就砸。
“得,我說!”梅三兒閉著眼睛,大叫:“可我說了,你們不能笑話我!”
“沒人會笑話你!”狄奧多拉一手抓住梅三兒衣領,把他提起,臉湊到梅三兒臉前:“可若是你有半句假的,我立馬讓你變成肉幹!”
說來也逗,這梅三兒家是黔州的,是幹啥的呢,走戧盤,相麵的,在當地也算有點名氣,算前程,算姻緣,沒有不準的,人稱鐵口鋼牙。老話說的好,行行出狀元,算命也能賺錢,還真賺不少,當地富農仝家的姑娘,就看上他了。
可是,人一風光,就走背字兒。有天要收攤,攤兒前麵忽然來了個中年員外。梅三兒一打眼,眼前這人,眉毛高揚,眼神明亮,這在相學裏,叫龍騰虎躍,鼻子不大不小,不高不低,這意味著精明過人,隻是顴骨有點低,好像隻被皮包著,少了那麼點肉。這在相學裏,叫破財相,萬萬碰不得錢。
他年輕氣盛,看對麵這主往這一坐,眉毛擰著,眼神猶疑,長籲短歎,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但也不說破,自顧自的收著攤兒。
對麵這人急了,說先生您別走啊,我這專門來這測字的。
梅三兒撂下手中簽筒,手指沾了唾沫,揭下一張紙:您寫。
員外提起筆,懸在半空,眉頭時展時舒,過了半柱香,才蘸上了墨,寫了個“茶”字。
梅三兒低頭一看,當時一個激靈,筆力豪健,痛快沉著,真是好字!
他不敢輕忽,收了往日狷狂的勁兒,攤兒也不收了,那簽筒和鎮紙把字壓平了,坐在桌後,盯著那個茶字兒,一動不動。
他不動,對麵的員外也耐得住性子,一句話也不說,連長籲短歎都沒了。
其實梅三兒打這個員外一寫出字兒,就印證了他心中的想法:這個員外是個當官的,他想跟人勾結,從茶馬古道上麵,走私或者用一些別的辦法牟利。隻可惜這人顴骨太低,不能謀財,所以心驚膽戰,躊躇不定,想找個人,給他個開導。
他這麼長時間不說話,主要是組織語言,如何講清楚,還能讓對方高興。
他最後還是說了:你看,這個茶字,看似簡單,其實蠻複雜的,上麵有個草頭,當然,你要會意解,可以當它是草,但也可以這麼說,草,落草, 落草為寇,所以說,這茶的上麵,是個寇,下麵是個人,寇在人上,這是茶。您再人下麵,是個木,木是啥,棺材,上麵是匪寇,下麵是棺材,人走在中央,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