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蘊冰對伊麗琪還是沒啥敵意的,聽她這麼說,轉頭看向狄奧多拉,行了個萬福禮。
狄奧多拉點了點頭,算是回禮。之後朗聲對工匠們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漢人,但是,按照草原規矩,凡是來了契丹的,就是契丹人的朋友。你們當中,沒有宋廷官員吧!既然沒有宋廷官員,都是臨時招募的,你在哪裏做工不是做?我聽說,宋廷給你們一人一月二兩銀子,我給你們五兩,一個個的背井離鄉,很不容易。吃住上,木匠瓦匠,每月一斤肉幹,四十五斤麵,鐵匠,五十五斤麵,二斤肉幹,可不可以?”
這些工匠被征時候,都算是徭役,二兩銀子,也就跟在家做一冬活計賺得差不多,可這是背井離鄉啊,大部分都帶著怨言。可這樣一來,五兩銀子,這就不是小數目了,一個月頂兩個半月,再加上管吃管住,一年回去,淨剩六十兩白銀,這就是天上掉餡餅啊!所以狄奧多拉一說完,這些工匠大聲歡呼,紛紛同意留下來了。
狄奧多拉讓蕭文殊奴去找蕭迪烈支銀兩,給付這些工匠的工錢。自己則一拍白蘊冰的肩膀,道:“姑娘,進屋說吧。”
白蘊冰實在不想接觸這個色目怪女人,被她拍中肩膀,忙伸手撣了撣肩頭的衣服,以免粘上晦氣。
屋裏麵的孟邈已經醒轉,但高燒過後,身體虛弱,隻能坐在床上。狄奧多拉三人進來,他蠟黃的臉上閃過一絲愧色,隨即就消失不見,仰著頭,看向房頂,對三人不予理睬。
“三哥,契丹的大於越來了,您是不是……”白蘊冰走到孟邈身旁,輕聲提醒。
白雲冰一說,孟邈轉過來,當他發現這個他轉過頭來,當他發現這個大於越是個色目女人時,又高傲的抬起頭,緩緩說道:“難成衛霍功,亦慕蘇張節。大於越請回吧。”
“他在說什麼?”狄奧多拉瞪著大眼,看向白蘊冰,她雖會說漢話,但畢竟是外族人,對於重在追求意境的詩詞來說,還是有些不明白。
白蘊冰聽師兄話中大有殺生成仁之意,這可不能翻譯出來,猶豫片刻後,說道:“三哥說,他雖然沒有建成衛青霍去病那樣的功勞,但還是欣賞蘇武張騫的氣節。”她生怕狄奧多拉多想,隻是把原文直譯出來,這樣最嚴重,狄奧多拉關孟邈十九年罷了。
狄奧多拉拍手大笑,道:“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在漢朝,衛青霍去病擊敗了匈奴,是你們漢人大英雄,對麼?張騫,他是一位偉大的旅行者,據說他到過阿拉伯?我也去過耶律撒冷和巴格達,聽過他的傳說。可你說的蘇武,又是誰?”
“蘇武……他……”白蘊冰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她生怕說出來,狄奧多拉頭腦一熱,真把孟邈扔到北海去。
孟邈“哼”了一聲,朗聲道:“跟這種人廢話什麼?女人,你要殺就殺,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儒門弟子,早就看透了生死。”
“你這人倒有意思,我可曾說過殺你?”狄奧多拉笑了,搬個椅子,坐在孟邈對麵。
“勸降?你更是做夢!”孟邈白了狄奧多拉一眼,又昂起頭來。
“我幾時說過讓你投降?你想想,從你被俘之後,可有人進來,勸降過你?”
“你!”他一時間無言以對,狄奧多拉所言不虛,這兩天都是白蘊冰在自己身旁,而周圍的守衛更是稀鬆,若是自己康複,毫不費力,就能逃出去。他好似一個鬥敗的公雞,轉過頭來,怒道:“那你要幹什麼?”
“不要沒事就想著死,你看這是什麼?”狄奧多拉並不正麵回答,從長袍內襟裏掏出塊玉佩,放到孟邈床上。
玉佩徑約寸許,溫潤泛光,孟邈臉色一變,馬上抓過,放到眼前看時,隻見玉佩前麵刻著個“洛”字,後麵則是一對鴛鴦。
“是姐姐的……”白蘊冰見到玉佩,也是一驚,可她看到孟邈瞪向自己,忙住口不說。
孟邈本以為這玉佩在打鬥中丟失,今日失而複得,驚喜之餘,更加珍惜,用手擦了擦玉佩,小心的收回懷中,看向狄奧多拉,喉頭微微一動,似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