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南朝使者(4)(1 / 2)

平遠砦的校場上,西北風呼嘯,伊麗琪平視著前麵的箭靶,左手握緊弓柄,右手食中兩指扣住羽箭,嗬出的熱氣在她眉毛和睫毛上結成了冰珠,她都渾然不覺。

“嗡”一聲弓弦響動,“咄”的一聲,弓箭插中了靶心紅圈的邊緣。

“狗日的西風!”伊麗琪低聲罵了一句,其實在這種吹臉都生疼的西風下,百步之距,箭矢能碰到靶身,已經是撞了大運了,像這種能刮到紅邊,幾乎就是技驚天人了。

她在契丹部落中,除了狄奧多拉和白佳玉,就再沒有能說話的人了,狄奧多拉和白佳玉一走,莫名的孤獨感湧上心頭,唯有手中的弓箭,於張弛之時,代她傾訴著心聲。

“不可思議。”她身後傳來一個少年聲音,稚嫩而友善。

伊麗琪聽出是蕭曇觀,忙轉身行禮,問道:“夷裏堇,您過獎了。這一箭並沒有達到我的要求。哦對了,您怎麼到這裏來了?”

蕭曇觀咧嘴一笑,撓了撓頭,說道:“我……我隻是想請姑娘幫個忙。”他神情閃爍,有些躊躇,甚至很是客氣。

伊麗琪被蕭曇觀的客氣弄得很不自在,正色道:“您是夷裏堇,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幫你。”

“呃,是這樣,我想去見見那個孟邈。你能不能……”

“哦?您是讓我保護您?”伊麗琪把長弓插回後背,道:“我現在負責您的安全,這是我應盡的職責。那個孟邈是中原高手,您一定要小心。”

蕭曇觀連連擺手,“呃,不,不是,我是想跟他說說話,聽說姑娘和他那個師妹白郎中很熟,能不能幫我引見一下。”

伊麗琪點了點頭,答道:“這個當然可以。”她猶豫了一下,問道:“可是,夷裏堇,我能否問一個問題?”

蕭曇觀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他是您的囚犯,你想見就見,怎麼要我幫忙?”

蕭曇觀搖了搖頭,說道:“可我不想把他當做囚犯,他燒我們的帳子,也未必是出自於本心。”

“你真是個好人,夷裏堇。”伊麗琪笑了笑,道:“夷裏堇,您的身份,以後找我做事,就不要太客氣了。雖然我們過往有過不愉快,但我想如果當是鐵鏡部族的族長是您的話,一定不會那樣做。”

蕭曇觀歎了口氣,道:“能得到你的稱讚,我很榮幸。”當年鐵鏡部族曾經將伊麗琪的塔塔爾部滅族,伊麗琪前幾天更是要殺了他,這份怨仇能夠化解,他從心中感覺很高興。

伊麗琪叫開了孟邈帳子的門,開門的是白蘊冰,她這幾天在聚落中見過這位契丹最高執政官,隻是沒想到他會親自來自己這裏。她向蕭曇觀微福行禮,道:“夷裏堇有什麼事情,派人叫我們去就行了,怎麼親自過來了?”

蕭曇觀微微一笑,道:“我要叫你,我就是夷裏堇,可現在我來找你們,就是你們的朋友。”說著他把手伸向躺在床上的孟邈,道:“你說呢,孟將軍。”

“朋友?”孟邈露出一抹苦笑,道:“您是契丹的夷裏堇,我是大宋的將軍,我們能做朋友麼?”

蕭曇觀點了點頭,依舊麵帶笑容,緩緩地道:“當然,不止我們能做朋友,就連宋和契丹,也可以做朋友。”

“哦?”孟邈劍眉揚起,冷冷地道:“我們的仇恨,已經將近一百年了,如何做的了朋友?”

“仇恨?你看到了仇恨?”蕭曇觀轉向白蘊冰,道:“白姑娘,我們的百姓,對您有仇恨麼?可否為難了你?”

白蘊冰默然,這三天在契丹行醫,發現契丹人並不像平日裏長輩們講的那樣,凶狠殘忍,的確,他們沒有文化,甚至有些人連病情都說不清,但自己治療每個人後,他們都會給自己食物,雖然不多,卻足以感受到他們的淳樸。而那個水薩滿蕭塔裏安,知道自己在這裏呆不了幾天,更是如饑似渴的討教醫術,希望多學一些東西,日後能夠治療更多的族人。他們對自己有感激,有崇敬,唯一沒有的,就是仇恨。

孟邈見到白蘊冰神情,也知曉了大概,如果說狄奧多拉、蕭曇觀這些契丹高官對自己客氣、甚至禮遇有加,是有所圖謀的話,那這數萬名的契丹百姓對師妹的尊敬,又有什麼圖謀呢?想到這,他板著的臉也放鬆了幾分。

蕭曇觀又道:“孟將軍,您應該知道,北方天氣變冷,讓契丹的生存變得非常困難,如果貴國能夠平價銷售糧食及鹽、茶,並保證糧食質量的話,契丹絕不會做出與大宋為敵之事。而與之相反,一個為生存而戰的國家,將無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