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一名矮瘦的將軍,挑著四壺酒,進了屋,將酒放在角落,又把酒上麵的肉幹和餅放在桌上,大聲道:“三斤肉幹,十張餅,六壺酒,舒服!”
蕭哈兒哈哈大笑,拿過個瓷盆,裏麵放上冰,把酒碗往裏,座在火爐子上,往酒碗裏倒滿了酒,笑道:“這酒,得燙著喝,才舒服。來來來,哥幾個都坐!”
這營房看守,隻有三人,蕭哈兒,矮瘦的老六子,還有就是第一個進來的四喜兒。四喜兒一副白淨麵皮,瘦瘦高高,要擱外麵,一看就是一南朝書生,真難想象他是草原上的契丹人。
幾人把飯菜擺好,盆裏的冰也化成了溫水,酒香直往眾人鼻孔裏鑽。蕭哈兒搓著手,迫不及待的拿起一碗酒,仰頭就喝,溫熱感直從咽喉流到了肚裏。他把碗往桌上一放,大聲道:“舒服,真他娘的舒服!”
“蕭將軍,蕭將軍!”他剛要拿過肉幹,吃兩口,就聽得外麵有人喊道:“蕭將軍,大於越叫您,說參加斡耳朵軍帳的宴會,您趕緊去!”
“謔!”四喜兒拍手大笑,道:“恭喜將軍啊!能讓大於越請吃飯,三生有幸啊!”
“是啊,大於越宴會,應該有烤羊吧!”老六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操,吃烤羊是吃烤羊,不自在!”蕭哈兒咒罵了一句,披上皮襖,出了門去。
蕭哈兒一走,四喜兒和老六子高興了,老六子拿過肉幹,張口大嚼,笑道:“奶奶的,這下咱倆可得敞開肚皮吃了!喝酒,喝酒!”
四喜兒卻拿過四根肉幹,用布包好了,小心的揣在懷裏。
“咋,給老婆的?”老六子走到爐子旁,拎著爐耳,把火爐子挪到桌子旁邊。
“哎,那能咋整啊?”四喜兒聽到家裏的事,眉頭皺了起來:“大於越說了,女人孩子,每月隻能半斤肉幹。可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剛生了老二,沒有肉,哪來的奶水?我啊,為了多給家裏那點肉,當了步兵,這樣,每個月,我就能多領半斤肉幹。”
老六子瞪大了眼睛,道:“誒呀,敢情你因為這個當兵的?那你這不行啊,當兵一個月半斤肉幹,身子就垮了!”
“嗨,我這無所謂。”四喜兒喝了口酒,笑道:“今兒不就多了不少肉幹麼。咱大部隊,七天後啊,就在平遠砦啟程了,到時候啊,老婆來了,咱把肉幹拿出來,人家不就高興了?”
“我是在想啊,這仗,啥時候能打完!”老六子喝了口酒,道:“五年啦,草原天天打仗,就沒有一個安穩的時候啊!”
“我倒是想啊,這仗,咱們還能不能打得贏!”四喜兒歎了口氣,道:“人家金剛部族,背靠著南朝,援兵多著呢,咱們是孤軍奮戰,咋能贏啊?”
“是啊,多活一天,是一天,來來來,喝!”老六子和四喜兒一碰碗,一口喝幹。
蕭嗣先在牢房裏關著,腦子可沒閑著,四喜兒和老六子的對話,全在那腦子裏過了一遍。剛才四喜兒無意間說出,七天後雷神部族老幼婦孺就從平遠砦轉移過來,這可是天賜良機!
他今天雖然被狄奧多拉偷襲成功,但心裏卻明鏡的,雷神部族和鐵鏡部族,也就仗著偷襲的本事,真正的兵力,撐死一萬人,到時候再去救遙輦部族,那還有兵力去保護這些婦孺?要趁此良機,攻擊他們後方,恐怕他們就不戰自亂了。
想到此處,他雖然表麵裝著沒事人一樣,但反綁在後麵的雙手,手指不停地活動,要去接麻繩的繩扣。他看外麵的四喜兒和老六子手有些抖動,顯然是喝到了位,完全沒注意自己,而這麻繩顯然質量也不是太好,自己蹭了幾下,線頭就出現了鬆動。
他心中大為慶幸,繼續在梁柱上蹭,而外麵的四喜兒和老六子,也喝多了,趴在案桌上,呼呼的睡著了。而蕭哈兒,似乎還在飲宴,並沒有趕回來。此時的繩扣已經鬆到了手指能自由活動,他輕輕地拽著繩結,往外推著線頭,終於兩條手臂都得了自由,從麻繩中拖了出來。他又把腳上的麻繩解了,拿過四喜兒的單刀,包了幾根肉幹,看外麵沒有人,蹭的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