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奧多拉回到營地,已是繁星滿天。剛準備吃飯,駐防的士兵就告訴他,蕭圖古的斥候四喜剛到,要馬上見您。
四喜是精銳斥候,一般來說,重要情報,才讓他送。狄奧多拉有種不祥之感,讓四喜來到了主帳,四喜剛一進門,狄奧多拉嚇了一跳:這四喜渾身是血,臉色蒼白,右臂衣衫黑紫,自是鮮血流出凝結而成。她忙讓隨行醫官來醫治。
醫官拆開外麵的布,卻發現四喜上臂有一個小指粗細的貫穿傷口,剛才一番折騰,讓他傷口破裂,殷紅鮮血汩汩滲出。
狄奧多拉見過這種傷口,倒吸一口涼氣,隻有南朝的殺器神臂弓,才能有如此力量,遠距離貫穿皮甲,力道不衰減,隨後貫穿人體。
“忍著點!”醫官用溫水清洗了四喜的傷口,拿過沾滿升藥的藥撚子,探入四喜傷口中。
“啊……我操……你殺了我吧……”四喜大吼一聲,直接跳起了來,卻被狄奧多拉死死按在椅上。隨著藥撚進入,他額頭不住滴下汗珠,傷口泛起一陣白煙,但鮮血也隨之止住。
等醫官把四喜胳膊纏好,退出大帳,狄奧多拉拿過肉幹和熱水,讓他吃了,詢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四喜兒擦了擦汗,端起碗,將裏麵熱水一飲而盡,又向狄奧多拉要了兩碗。狄奧多拉知道他失血過多,必須飲水,也不以為忤,給他倒了兩碗,有燒了一大壺。
四喜兒喝完,蠟黃的臉恢複了點精神,猶豫了一陣,忽然哭了出來,大聲道:“大人,那方瑾函,他不按套路來啊!兄弟們都……”
“到底怎麼了?”狄奧多拉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靜。
“您不知道,我們看到他九隊車一起出來,就在旁邊跟著,等出了靖遠不到五十裏,老薩滿就派人騷擾,結果沒想到,這方瑾函二話不說,帶著一千騎兵直接朝我們這衝。你知道,咱們的馬跑了三天了,沒勁了,他的馬,一直沒動,勁兒足著呢,哐當就把陣型衝散了,幸好咱們馬長力好,撂下了幾十個兄弟,逃出來了。”
狄奧多拉皺了皺眉,說道:“如果方瑾函主力被吸引開,你們可以直接劫車隊啊?”
四喜兒一拍大腿,大聲道:“我們也這麼想的啊!火薩滿和蕭哈兒帶兵去劫,哪成想,到跟前兒,那群宋兵二話不說,就是一輪箭雨,而且還是神臂弓射的!他們的車,也奇怪,搖身一變,也不知道怎麼拆巴的,弄成了拒馬。我們是進不得退不得,損失太大了,咱們都是皮甲,根本擋不住他們神臂弓,之後方瑾函又殺回來,兩麵夾擊,撂了將近二百人,老狼兄弟正好在方瑾函回援的的時候,被射下來了,救都來不及,就被亂馬踏成肉泥了……”
狄奧多拉深吸了一口氣,很明顯,方瑾函出擊的騎兵,是偏師,而大車旁邊的,才是真正的精銳,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神臂弓衛。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這方瑾函,真有點本事。
她站起身來,在營帳裏踱了兩圈,拿著蠟燭,伏在地圖前,問道:“神臂弓衛有多少,你看清楚了麼?”
“應該不多,也就一千來人。”四喜兒眼珠轉了轉,想了一陣,最後確定下來:“對,弓箭數量,應該就是一千三四的樣子。”
狄奧多拉點了點頭,她暗自謀算,突出來的騎兵有一千,神臂弓衛有一千四,就算一千四,靖遠砦也就三千人,地上防禦的步兵,應該是六七百。按照當年看道大賀默咄的商隊算,整個車隊綿延將近二裏,隻有排成圓形陣,才能守得住。顯然方瑾函有這個想法,而且四喜兒說,他的車可以變成拒馬,顯然是經過了改裝,想必這就是他在靖遠耽擱將近十天的原因。
方瑾函已經有了十足的防備,自己還要不要繼續打下去?
打下去,未必能占到便宜,退,又不甘心,方瑾函這是給自己一塊大雞肋啊!
還是得等,方瑾函決不能一直維持這個圓形陣前進,而且最重要的,他經曆過一次偷襲,而且還防住了,一定會放鬆,對,一定會放鬆!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還會出現第二次!兵不重伏,世人皆知,我偏要反其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