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德緩緩抬起頭，把緊緊盯著他的修士嚇了一跳。
隻見兩個濃重的黑眼圈掛在伯納德眼眶上，原本精神奕奕，充滿著憤世嫉俗的瞳孔無神地放大，麵色蒼白，跟不久前氣衝衝闖回房間的伯納德完全判若兩人。
“你怎麼了？”修士不住地朝裏探頭，難道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溜了進去？
“裏麵沒人，我的朋友。”伯納德用充滿悔恨的語氣，沉痛地低喃，“我在睡夢之中，受到了神毫不留情的指責。”
“真的？”修士驚訝地睜大眼，“神竟然給你托夢了。”
“耶和華是愛。”伯納德抑製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珠，哽咽道，“萬能的主不忍他的仆人被邪惡迷惑了心智，成為罪人。”
“神愛世人，阿門。”被伯納德壓抑的語氣所感染，單純的修士情不自禁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看伯納德的目光忍不住溫和了一點，“說真的，伯納德，你之前的所作所為真像是掉入了魔鬼的掌心。”
“是的，我尊敬的朋友。”伯納德歎息，“能為您麵前這個可悲的罪人做一件事嗎？我想在站上神聖的宗教裁判所之前，再見一見老師。”
“哦，上帝，伯納德，你第一次稱老神父為老師。”修士不住地歎息，“好吧，看在主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傳話，但老神父已經對你失望透頂，不確定他是否還願意見你。”
“當然，隻要有萬一的可能，我也希望能當麵向老師賠罪。”伯納德也畫了個十字，“看在主的份上，修士，您真是個寬容大度的人，願上帝與你同在。”
“上帝與你同在，伯納德。”修士回到，“願仁慈的主能赦免你的罪過，等到了換班時間，我會去傳話的。”
伯納德再三對修士表達了感謝，而後表示要繼續懺悔，小心關上了門。
在門關上的同一時間，上一秒看起來深受打擊，悔恨至極的伯納德表情瞬間陰沉下來，沉默地走到床邊，冷笑：“真是陰魂不散的教育，即使選擇了跟隨殿下，讚頌耶和華的這一套也還像是本能，張口就來。”
抱怨了一句，伯納德深吸一口氣，努力忘記心底泛起的陣陣惡心，開始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年輕而單純的修士是好忽悠的，隨便編造一通懺悔的謊言就能獲得他們的同情，但事件的關鍵，伯納德的老師，那個暗地裏捅刀子的老神父，可就沒這麼好過關了。
幸好保守派這導師至上的原則跟天界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在耶和華直接控製下的天界，等級森嚴要比這嚴重多了，像伯納德和老神父這樣的等級差距，根本無需什麼宗教裁判所，老神父就可以直接對他的學生定罪及行刑。
在天界生活了億萬年的伯納德深諳在這一規則下的生存技巧，很簡單，隻要說服比老神父更高等級的人，讓其覺得自己的利用價值高到值得保下自己，就能夠活命。
但這是最後迫不得已的選擇，因為即使你能見到更高層級的人，越級上告本就犯了等級森嚴社會的既定規則，如果不能成功說服他們，讓自己的價值得到認可，那麼在那之後將會是更為殘酷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