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意思就是說你,在那之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天照院家的人麼?”夏禹問道。
“那倒也沒有,我從出生開始姓氏就沒有變過,也知道自己的父親來自日本的一個家族,隻是那時我從沒見過除父親以外,任何姓天照院的人,而他們也並不承認我這個孫女的存在,並且催促父親盡早回日本和他們安排好的其他世家的女子完婚。”
安娜的口氣十分淡然而客觀,仿佛是站在路人的視角,訴說著一樁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但其實父親早就已經和我的母親私定終身,並且在羅馬定居下來,雖說當時他主要負責天照院家族中對意大利的進出口生意,但爺爺並沒有同意他迎娶未經自己認可允許的女子,更何況這還是一個非日本民族、甚至非亞洲血統的女人,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和母親在天照院家族的眼中,都是如同空氣一般無關緊要的存在。”
關於安娜說的這事,夏禹倒是深有體會,雖然他自己沒有親身經曆或是見識過這種事情,但腦海中白起留給自己的古代氏族權利鬥爭的記憶,已經足以讓他對此感同身受:“那些大型世家為了考慮今後的合作結盟、利益互惠與長久戰略,強行安排孩子婚姻對象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的,更何況你的父親還是大房長子,所以令祖父更不願意在此事上退讓吧。”
安娜點點頭說道:“沒錯,他要求父親和我們談妥贍養條件以後,就徹底與我們斷絕關係,天照院家不會認可我和母親的身份,甚至就連所謂的‘偏房’都不準納入——雖說是現代社會,日本早就實行了一夫一妻製度,但在這些流傳悠遠且家大勢大的傳統世家中,側方小妾的風俗偶爾還是有所保留,然而母親距離天照院家對媳婦的要求實在差的太遠了,光是這金發碧眼的血統,就不可能被作風古派守舊的家族所接納。”
“這樣的話,你們活得也確實不容易,但是為什麼現在你們不但被重新承認,甚至就連整個家族都搬過來了呢?這個轉變也太突兀了吧。”夏禹很是奇怪的問道,切茜婭在一旁也有同感。
“不,不是我,被承認的隻有我一個人而已。”安娜的語氣明顯變得比之前低落,隱約之中帶有一絲冷冷的恨意,隻是這份微妙的感情極難捕捉,即便敏感如夏禹也隻是稍微聽出了些許苗頭,小心的問道:
“那,令堂現在……”
安娜的臉色也有些陰沉下來,言語中帶著遺憾和悲傷:“已經不在人世了,大約就在天照院家強行要求父親和我們斷絕關係之後兩三年,她就因病過世了,而我的異能也是在那時得到的,隻是關於這個,整件事的記憶我都很模糊,隻記得有一天自己全身發燙,唯有額頭處寒冷如冰,我以為自己是發燒了,也沒有太重視,吃了些藥便躺在床上休息了,結果,我似乎躺了整整一年……”
“整整一年?!”夏禹和切茜婭不禁脫口問出,“那,是誰照顧你的?”
畢竟之前安娜剛剛說她的母親就是這個時候去世的,而他的父親又被天照院家族強行召回,這兩人那時應該是眾叛親離,無依無靠才是,若是安娜再因為這個怪病而倒下,躺了整整一年,在沒有人能夠照料她的情況下,豈不是就要直接在漫長的昏迷中迎來長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