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
從莫斯提馬口中所說出的事實，已經比切茜婭來到這裏之前所做的最壞的打算更殘酷了萬倍，她幾乎是艱難地擠出剩下的詞彙，抓住手心裏那根微小的試管，努力維持著不讓身體顫抖。
“我們現在……還能做什麼？”
如果拉貴爾已經不是她曾經那個摯友拉貴爾，如果她想要拋卻過往的所有記憶，如果她現在，僅僅希望如當初的莫斯提馬所願那般，讓一切歸於一體，將全世的生命合為唯一……
那自己所謂想要救她出去的想法，究竟是為了什麼？還能做的，又還剩下什麼？
“是啊，還能做什麼呢？麵對賢者之石自己產生的意誌，抵抗……不過是徒勞而已，沒有意義……”
自顧自地喃喃著可以說是毫無意味的陳詞，然而，就在切茜婭的眼前，莫斯提馬那雙藏青色的眼中，卻浮現出了令人訝然的溫暖的神色——
那是切茜婭第一次知道，在對方那近乎於冷血動物的瞳孔裏，也會有著如此璀璨的熱度。
“但即便如此，應該告訴她的一切，應該歸還她的一切，還有應該傳達給她的這些東西……也還是要給她的——”
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莫斯提馬的臉上有一絲微笑。
“雖然理念已經不同，但拉貴爾能有這樣為了理念和種族而現身的覺悟，並且真的將自己的一切為之奉上，對我來說，這是無比高尚和幸福的行為……”
就在最後一個音節出口的刹那，莫斯提馬的腳下已經毫不意外地升起了熟悉的光芒。
隻不過這次，就算是對他接下來的舉動心知肚明，在他轉過身去麵對著拉貴爾的瞬間，切茜婭還是忍不住說出了一直以來的想法。
“莫斯提馬先生——雖然你大概早就知道了，不過這件事我還是想自己問問看。”
“嗯？說來聽聽。”
看著他的背影，切茜婭彎起嘴角，閉眼。
“嘛，請告訴我，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口是心非？”
傳入她耳中的是他輕微但清晰的笑聲。
“口是心非麼？這也是當然的吧，我可是最狡猾和能言善辯的魔王，大概也是我的實力本身不夠壓倒性的強大，因此才特意磨煉了這樣的偽裝能力吧。”
麵對切茜婭的責問，莫斯提馬幾乎是供認不諱，“不過，虛偽又如何？真實又如何？這些並不能轉化成讓我族興盛的實際效益，也無法給我帶來任何的力量或是利益，所以在不同的時候，我會帶上不同的麵具，來讓一切朝著最優的方向發展。”
“所以，你就連自己內心的真正情感都騙了？難道看到拉貴爾變成這個樣子，你沒有一丁點的心痛或者惋惜麼？難道你真的如同嘴上說的那樣，十分樂意見到她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麼？”
切茜婭的指責猶如連珠炮般襲來，可是莫斯提馬內心的防禦，卻堅硬得宛若城牆一般堅硬，不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和波動，反而還露出了嘲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