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青春期(1 / 3)

(一)

2003年我和金多一起上了初中,我們不在一個班,但是平時放學總還是一起回家。初中離家不遠,我們騎自行車差不多二十分鍾到交通崗的時候,就分開回各自的家。

上初中後,學校專門組織校醫講座給大家講青春期的事:進入青春期體毛會變多,****有時會酸痛,身體偶爾感到不適,起青春痘……那都是發育的征兆。我在初一下學期,漸漸就在自己的身體上發現校醫所說青春期發育的種種跡象。聽金多說他小學六年級就開始發育了,有時我在放學的路上還和金多聊身體上的變化。

其實青春期就是由不成熟到成熟的轉化期,換句話說,就是由男孩變成了男人,如同春天的植物,由嫩芽變得飽滿再到綻放的過程。在浮躁的青少年時代性會超過心理成長的速度提早成熟,就像不被韁繩控製的發情期野馬,撞開圍欄,直到發泄或是筋疲力盡為止。這個時期男生、女生心底都會萌生絲絲愛慕的想法,甚至性衝動,或者說先有性衝動。

初二那一年我們家又在沈陽開了一家KTV離我們學校不遠,晚上放學有時候我會帶金多去店裏,新開的店虎叔在那坐鎮。店裏有廚師,晚飯可以簡單吃點水餃或者炒飯。

那時候我慢慢才知道我們家的店是商K。所謂商K,就是商務KTV,相對於一些亮K要更為豪華,消費也更高,裏麵也為到來的高消費者提供公關服務。

商K裏的公關女,外人稱為小姐,KTV裏的工作人員和來這的客人都稱之為“女孩”。我家KTV一樓、二樓是唱歌包房,三樓是給那些女孩住的地方。每次我過去的時候大概下午六點左右,樓上的“女孩”一個一個穿著小短裙下樓,在樓下吃飯吃點快餐等著晚上工作。有的“女孩”見我去久了,調侃的用手指刮我臉蛋下,有時候我虎叔看到了衝著她破口大罵:

“不要臉的玩意,誰你都敢動,欠打了是不!”虎叔對這些陪歌女從不臉軟,還時常告訴我別跟他們說話。

開始的時候虎叔和爸爸隻讓我在樓下吃飯,不許出他辦公室,日子久了,沒客人的時候我出來唱個歌,和這些小姐搭訕兩句也沒什麼。至於金多,剛來那幾天裝正經說我家這生意太邪惡了。過來次數多了,也就不那麼裝蒜了,告訴我有時候會偷瞄某位小姐短裙的下麵。

我家的KTV沒有想得那麼邪惡,這裏的小姐隻是負責陪客人唱歌、聊天、喝酒什麼的。有其他需求的客人,自己和小姐聯係。這裏的每一個“女孩”,除了虎叔雇來看店的大廳經理,沒人知道她們的名字,店裏的人、來店裏的客人都用別在她們短裙上寫著四位序號的台牌來稱呼她們。

有人說初戀是高貴的,有人說初戀是迷茫的,有人說初戀是懦弱的,也有人說初戀其實就是性衝動。我的初戀就是在這個萬人認為肮髒的KTV裏發生的,不錯,就是和這裏的“女孩”發生的。

初二下學期開始,金多每天放學騎著自行車送他寒假交往的女朋友回家。他女朋友是他的同班同學,每天兩人粘得形影不離,隻有放學金多取車子的時候才會和我搭兩句話。慢慢我不習慣這樣三個人一起泡在一起,對於金多我也開始在這種不習慣中慢慢將他淡出。爸爸每天很晚回家,有時候一整晚留在店裏,時間久了他回家或是不回家也不告訴我,我在家呆的無聊就跑去KTV找店裏的員工玩。

記得那時是四月苦悶的一天,在青春期的春天要比夏天那種悶熱更苦悶。昏沉的夕陽布滿寬闊的北一路,悶靜的路上令人便溺的車笛聲沒有節奏的催促前行,貼著馬路兩邊的柳絮像未熟的糖糕粘在行人的鞋上,一步一步的讓人看見磨牙般不爽。看見金多和他女朋友在前麵的路口等紅燈變綠,我便退回剛才的路口換條路走,避開他們。

調頭那一陣,後麵奔跑過來的大鼴鼠把我叫住“強哥,等我。”

大鼴鼠就是虎叔家的孩子張世同,和我在一個學校,念初一,因為小時候跟看動畫片,見他那一坨肥肉像美國動畫裏的鼴鼠,所以就這麼稱呼了。本說我爸爸和虎叔是打滾走過來的,我和大鼴鼠也應該關係不錯,隻是他整天憋在電腦前麵看日本動漫,一說話瘋言瘋語,還特別粘人,除了日子久了感情還算不錯,精神上也沒法跟這個第二次元的人有啥溝通。

大鼴鼠氣喘籲籲扶著我自行車後車座“我看你掉頭,你是不是要去店裏,帶我去找我爸唄。”

“嗯……上車吧。”本來要回家,見他為了搭順風車玩命跟上來,也不好意思拒絕,就讓他坐在後座把他帶到店裏,順便我也去那蹭口飯。就這樣帶上一個八十公斤的大鼴鼠,本來十分鍾的路程,我騎了二十五分鍾才到。

在KTV裏“女孩”們一般下午兩三點鍾睡醒,六七點鍾換好衣服、化好妝下樓吃點東西,客人一般八點多才會光顧,八點前這段時間“女孩”們會打牌消遣時間。大鼴鼠作業少,趁虎叔不在偷摸擠在那幫小姐堆裏跟她們打撲克。差不多七點,我作業寫完了呆在虎叔辦公室看電視,或許是我寫的太快了撞上了新聞聯播的時間,台輪了一遍就把遙控器撇在沙發上。哎,換以前現在可能去找金多打打籃球什麼的,心想人家現在天天泡在蜜罐裏哪有心搭理你。我把爸爸過年給我買的手機翻出來想給誰發個信息,把通訊錄翻了一遍想給鬱珠發信息,卻想起姑姑說她最近聲樂考級,估計沒空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