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情人節,飄著細微的雪,但從未感覺冷。
二月十四對我來說很重要,這天正好是溫孝晨的生日,我從一個星期前就開始琢磨送他的禮物,要讓他看到後第一眼想起是我送的。
302寢室。封曉淩正靠著窗台打電話,看她眉宇之間的羞澀,偶爾用手遮擋的表情,就知道電話那端的一定是彭野,有輕盈的雪花穿過窗縫落在她的肩頭。
那次籃球賽,林素然扭到了腳,林老師送她去了保健室,她勇敢地在那天告白,林老師用一個肯定的微笑來回答了她,原來他們互相都對彼此產生感覺。我還記得,我和林素然在某一個晚上出去散步,說著說著,林老師突然的出現。他說:“以後我幫你補習功課,這次一定帶你畢業。”所以,自從這句話一出口,第二天下午一下課我和美美回到寢室就看到林老師跟我們打招呼,而且身邊還有羞澀的林素然,桌上攤著好多教科書,我們就明白了個所以然。
林素然在情人節前幾天就開始活躍,寢室的熱水全包,打掃衛生間也包了,最近還在對著毛線編織指南看個不停。她對我們說林老師請她情人節的晚上去外麵吃飯,她要做一條大紅色的圍巾送給他,因為林輝說他最喜歡紅色,激情充滿活力的顏色,這也正是她喜歡的。
現在這個寢室就屬美美是單身了,她無所事事地在筆記本前按個不停。我好奇地湊過去問道:“美美。你情人節有安排嗎?”
“沒有啊。”她沒看我,繼續打著遊戲。
我轉了轉眼珠說:“那今天陪我去學校外邊買禮物好不好?”
“哦…”她還是沒看我,緊張地盯著屏幕。
就沒了下文,死一般寂靜。“啪啪啪”隨著電腦裏一片歡呼聲,“YES!”美美高興地跳了起來,抬起頭來看到我,疑惑地問:“啊?恩雅?你剛說什麼?”這丫頭竟然玩遊戲那麼入迷!我忍著氣頭,佯裝一副笑臉,哀求道:“美美,你今天陪我逛逛商店吧,我想買禮物給溫孝晨。”
另一邊床鋪的林素然突然問:“你要去買禮物給他啊?”我回頭,她正在剪著指甲,我“嗯”了一聲,她繼續說:“你去我上次去的那家店吧,物美價廉的挺劃算的。”
美美立刻抱怨道:“遠不遠?你上次去了差不多一天才回來!”
林素然漲紅了臉忙解釋說:“是因為那裏東西好多,連……連沐浴露都有,我就挑的時間長了點!”
“要是很遠怎麼辦?我才不高興跑那麼遠呢!”說完她嘟起嘴。
我笑著說:“好美美,你陪我去的話,中飯我請了!”
隨後她猶豫了會兒,轉了一圈眼珠子,立刻爬下床:“好!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我心裏一陣歡喜,這丫頭一聽到請客吃飯就會動若脫兔。整衣領的時候,美美順便說了一句:“不許耍賴哦!恩雅!”
“好好好!”
“早就想吃學校那邊新出來的咖喱了,”她挎起背包,“這下我要吃特大碗牛肉咖喱飯!”我們臨出門時,封曉淩也掛了電話,她打趣道:“小心吃成小胖妹,到時候沒人要啦!哈哈!”
“去你的!”美美嘟起嘴,我們一起出了門。
走在走廊上。美美問我:“你打算買什麼送給溫孝晨呢?”
我說:“手工藝品吧,這樣更突顯誠意。”
美美說:“你辛辛苦苦編織了以後,萬一他不接受怎麼辦?”
我說:“怎麼會呀?”
她鄭重其事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恩雅,凡事都要把正反兩麵都想好了,也算有個心理準備吧。”
我拉了拉挎包的帶子,沒有回答。這倒也是,溫孝晨連星座雜誌也不肯伸出一根手指去翻閱,何況……我不敢往下想。往樂觀的方向想,也許會有奇跡呢!我淡淡地說:“沒事!就算他不接受,我就自己留著唄!以後結了婚送給老公。”隨後我對美美傻笑幾聲:“嗬嗬嗬嗬,我好像想得太遠了點哦!走吧!”我加快腳步。
寢室樓前的一棵樹旁邊。我遠遠望見郝建站在那裏徘徊,我對美美指了指那邊然後走了過去。“郝學長,你怎麼在這裏?”我問。他看到我們來了,激動得有點支支吾吾:“啊?你你你們來了啊,那個我……”他撓了撓後腦勺,對美美說:“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
我看到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是針對美美的,心裏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對美美說:“美美,郝學長是等你的哦。”
“等我?”她還處於混沌狀態。
郝建解釋說:“我是想問你,你以前有收到禮物嗎?”
“我?”美美翻了翻白眼,“嗯,有啊,都是親朋好友送我的,都是些玩具啦公仔啦!不過我最喜歡不倒翁,生氣的時候總是會逗我笑!哈哈!”我在心裏替她捏了把汗,這丫頭還不明白郝建的含義嗎?
我替美美做了直截了當的回答:“額,郝學長,你是不是送禮物給她呀?你放心!隻要是你送的她都會接受的啦!”
“啊?什麼?”美美驚訝地瞪大眼。我忙拉著美美的手臂就往前走,回頭對郝學長說:“郝學長你去買吧!加油!”然後拉著美美快步離開了那裏。
一路上美美不停地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我撇撇嘴無奈地解釋道:“你能不能反應再慢一點?美美!”隨後心平氣和地說:“你難道看不出郝學長對你有意思嗎?要不然怎麼會在我們樓下等那麼久隻是為了問你喜歡什麼,然後他就可以送你什麼當禮物了?”
“是嗎?可是我對他沒感覺呀。”
我說:“有沒有感覺不是一開始說了算的,隻要有人喜歡你,願意追求你,你就給他一次機會,說不定時間久了你就會改變看法呢。”
我和美美走在馬路上,我看到她默默地低著頭走路而不說話,不大像平時聒噪的何美美,我就下意識地問她:“美美,你是不是沒有男生送給你禮物過呀?”她不說話。我貼近她的耳朵叫了聲:“何美美!”她這才驚醒:“怎麼了?啊?”我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沒有男生送你禮物過呀?”她默默搖搖頭:“也不是,以前有好幾個男生向我表白過都被我拒絕了,之後就沒有人向我表白了。”
我驚呼:“為什麼?”
“因為,”她垂下眼,“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他是我的初戀。”她說到這裏的時候,林素然所說的精美飾品店到了,我指了指招牌:“到了,就是這裏,我們進去再說吧。”
店鋪布置得特別夢幻,很符合小女生的喜好。我在最前麵看到了林素然買過的星座雜誌,堆了好多在花車上,我們一邊走馬觀花一邊聽著美美講她的故事。
她說:“他比我大九歲。”
我驚訝的睜圓眼。
她繼續說:“當時我因為和家裏吵了一架,所以賭氣出去逛,在一家飯店吃好飯結賬的時候,差點被人摸了錢包,然後他就出現了幫我解圍隨後我就對他一見鍾情,一路尾隨跟著他,天就下起雨來了,我匆忙出來沒有帶傘,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打傘。”她擺弄著貨架上漂亮的木製風車,出神地陷在回憶裏:“因為下雨我冷得打了個噴嚏才被他轉身發現了,當時我渾身濕透。”
“他就把我摟在懷裏給我溫暖,為我打傘,我偷偷瞄了幾眼,他那時真的很帥,有一小撮胡子但是卻很幹淨的一個男人。然後他問我住哪裏要送我回家,我說我跟家裏鬧翻了我不想回家,沒辦法的情況下他終於把我送回了他的家,給我端薑茶給我熱毛巾的……”
我插嘴道:“嗬嗬,那他對你真的不錯哦。”說著我拿起一個十字繡端詳起來。
美美點點頭:“嗯,也許是當時和父母吵架了之後感覺沒有人能理解我的時候,他出現了,然後我就對他莫名產生一種親切感和信任感,那時我才十六歲呢,花季的年齡是多渴望有個溫暖的人懂我,你說是吧?恩雅。”
我點頭:“嗯,繼續說。”
“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也是第一個讓我敞開心扉的男人,我們從那以後就互相留了QQ和手機號碼,偶爾他也帶我出去玩,也會和他的朋友們出去逛,但是他在朋友麵前介紹我就說是我是他的妹妹。”美美忽然猶豫了下,眼神呆呆地望著玻璃櫥裏一排的日係不倒翁,“他不大愛說話,偶爾也會說說他工作上不開心的事。”
我好奇地問她:“對了,他是做什麼的呀?”
“室內設計師。”美美突然自豪地笑了:“他畫畫特別好看,尤其是速寫,我還給他做過幾次模特呢,他說過我的形體線條特別好,我好開心。我家裏也有幾件他給我設計的衣服哦,等今年暑假我回家帶幾件給你看看哦!”
我流露出羨慕的目光,說:“你行呀,美美。你們認識多久啦?”
她扳了扳手指頭:“從我高一開始就認識了,算算也有三年了,自從我上了大學就沒再聯係他了,因為他工作都很忙,我不敢打擾他。”
我說:“那麼如果他這次回來,你會和他怎麼發展呀?”
她趾高氣揚地說:“我想讓他做我的男朋友,然後等我畢業了,我就嫁給他!”
我拱拳:“哈哈!賀喜賀喜!”
不知不覺聊得肚子都叫了起來,我們兩個互相尷尬地笑笑,我看中一個熊貓掛件,我就拿了一個。付完錢,我們走出店鋪,找了一家重慶雞公煲,點了幾個下火鍋的菜。美美這丫頭吃我請的像吃冤家似的,毫不客氣。
回去的一路上,很多店鋪都掛了彩旗,貼著情人節折扣的牌子。我們手挽手回到寢室樓,正好看到劉阿姨,她看到我們高興的樣子忙說:“兩個丫頭!後天就是情人節是吧?看把你們樂得!”我們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