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沒再搭理他,從車窗向後看去,小小的一片藍色,很快就消失在灰色的天地間,雨霧吸走了她似的,連一點熟悉的氣息也沒留下。
\t他一直沒明白,自己為什麼得不到她的歡心?
\t大學時蘇文是校中風雲人物,高大帥氣,家庭背景出眾,父母一方經商一方從政,所謂高富帥的標杆,就是他了。
\t從籃球社到戲劇社,每到一處,蘇文到哪兒都引出一大片羨慕的眼神。現在麼男女平等,他的追求者不少於當時的校花。
\t可惜他眼光甚高,玩笑可以,正經交往的?
\t沒有。
\t直到無意間陪朋友參加了一次推理社的推理遊戲。
\t朋友做莊,卻讓難得過來玩的他,當了回凶手。
\t“案發當晚,九到十點間,你人在什麼地方?”
\t“哦你有人證,不過證人是你的朋友,真假似乎就並不可信了。”
\t“為什麼你總藏著右手?雖然你是左撇子,可右手也不是見不得光的!”
\t“為什麼這裏有道傷疤!什麼時候傷的?看痕跡傷得時候不久!”
\t他到今天,都能很清晰地想起,第一回見麵,木子對自己咄咄逼人的審訊。
\t還有那雙什麼也瞞不過去的眼睛,又黑又亮,他直接在裏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傻乎乎的,被問得無話可說。
\t麵對那張不說話時文靜秀氣,一開口就不給人留半點客氣的小臉,他的腦袋陡然間短路,整個人有種輕微發飄的暈眩感。
\t好像發燒了,腿腳無力,卻沒來由的興奮。
\t後來他就加入推理社了,這在當年是個極冷門的社團,開始幾乎不過七八個人,卻因他的加入,人數夜間驟增至上百。
\t當然大部分是女生,也有他的哥們,替他撐場子的意思。
\t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到畢業時,他依舊還是沒能得到木子的芳心。
\t他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也沒明白。
\t礙於自尊心,他不允許自己開口去問這個很沒麵子的問題。可私心裏,他每每想到就有種抓狂的感覺。
\t今天再看見木子,蘇文覺得當年青蔥少年的感覺又回來了,看見她慌慌張張地在雨水裏衝殺,有些害羞地坐上自己的車來,然後,又若有所思地好像在想些什麼……
他的胸口就像塞進了個膨大的棉花糖,有些堵,卻很甜。
“別忘了打電話訂位!”
司機一怔,開得好好的,忽然後座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回過神來後,笑了。
“這點小事,蘇處你放心好了,保管給你辦得妥妥的!”
蘇文無聲地籲了口氣,靠上椅背,閉目養起神來。
回辦公室後,記得給趙局打個電話,看他們最近是不是有了什麼新案子?
推理什麼的,本不是蘇文的愛好,不過麼,大學時愛屋及屋,他又不笨,多少還是學了些進腦子的。
木子進家門,才將濕衣服丟進洗衣機裏,手機就響了。
抓起來一看,是安之的號碼。
“你們回來了嗎?都問了些什麼?”
不知是不是沒找到能說話的地方,安之的聲音又低又輕,做賊似的。
木子的牙,咬得緊緊的:“我回來了,樂樂留在那邊了。”
“什麼?!”
那頭安之的聲音瞬間拔高,然後就聽見好一陣亂響, 椅子推動的聲音,高跟鞋在地上咯噔咯噔,有人在旁竊竊私語,最後,則是轟地一聲巨響。
“好了我進廁所了,”安之氣喘籲籲:“快說快說,一會領導來了又要羅嗦!”
木子哭笑不得。
您老哪兒不能去非得聞臭氣?茶水間樓道口人滿為患了是不是?
“有什麼好說的?人警察嘴嚴得跟密封袋似的,隻許他盤問我,我問死了他也不回答一個字!”木子沒好氣:“我本來還好心好意想提供些線索給他,可是一看見那張石膏臉就煩,真恨不能……”
安之歎了口氣:“姐姐你冷靜點!襲警可是大罪!”
木子邊打開冰箱邊對手機哼了一聲:“你姐姐我傻麼?沒見我安然無恙地到家了?不過咱們真得好好打算打算,我看那警察一臉看不起我們的樣子,就覺得該拿出點什麼來,也好晃瞎他那雙鈦合金狗眼!”
\t安之沒再說話,手機那頭似乎有些什麼不安的騷動,木子打開一包雞柳聞了聞味道,邊留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