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楊美的人倒是瞬間蹦起來老高,聲音卻相反地壓得幾乎是耳語的地步:“這事木子知道麼?你真是瘋了!”她留聲機似的重複:“瘋了!要讓她知道,一定,一定……”
\t她無語了,竟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形容,這在楊美實屬難得,要知道她可是做業務的一把好手,靠的就是一張巧嘴,三句話能說活一個死人的。
\t“為什麼?”
\t張浩很輕很啞,卻穩定冷靜:“為什麼?”他又追問一句,棱角分明的臉上,沉黑的眼盯著楊美,仿佛在無聲的質問。
\t“因為,”楊美突然變得結巴:“因為,就是因為……”
\t“因為這件事是她藏在心裏的一個瘡疤,外頭看著好了,結了蓋,其實還是一碰就破,會出血是不是?”張浩的追問已經變成了逼問,此時的楊美,真有種身在牢中不得已的感覺了。
\t為免太過被動,她從桌邊站了起來,雖然還是比對方矮了近一個頭,可好歹氣勢上漲了一些。
\t“你不是廢話麼!”為再提高些自家聲勢,楊美索性連聲音也拔高,這時她才想起來,安之那屋幾天前才裝了隔音,裏頭人聽不到的。
\t“那是木妹妹的隱私!她自己不提我們姐妹死黨都不說的!就知道些隻字片言的,也是從她口中得來,那是她自願說的,我們就當陪她發泄。可你這不同,你是有意打探,這不是成窺人隱私麼?!有這樣利用職權的麼?!”
\t張浩不被她的怒氣所動,依舊神色坦蕩:“傷疤不治,永遠都隻是個傷疤,你們姐妹一場,難道不想看她治愈麼?”
\t楊美在心裏罵了一句。
\t差點忘了這男人是刑警隊長,本身男女思維就有異,他這樣的職業,更如醫生似的冰冷而無人情。
\t“治愈個屁!”心 裏罵還不過癮,楊美幹脆罵出口去:“你的意思不就是找到凶手麼?問題是這案子都過去他媽的十幾年了,能找到當時就找到了,現在黃花菜都涼了,還找,上哪兒找?!姥姥家麼?!開他媽的什麼玩笑呢?!”
\t張浩臉上沒有笑意,烏黑深邃的雙眼裏,仿佛有火焰在燒。
\t“當年找不到,那是因為還沒有我,現在不一樣的。”
\t他的話說得似乎很傲慢,若在平時,楊美對這麼自大的人一定嗤之以鼻,可不知怎麼的,現在聽進耳裏,卻有種很信得過的感覺。
\t那是因為,張浩的眼神很肯定,甚至可說篤定,而他說出那樣的話,也不為有意自誇,甚至連自大也沾不上邊,完全就是一付陳訴事實的樣子。
\t於是,楊美啞口無言了。
\t可是,她被說服又有何用?
\t“我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
\t廚房裏的兩個人皆吃了一驚,楊美轉身,張浩偏頭,視線都凝聚到了門口那個蒼白羸弱,卻筆直站如鬆的女孩身上。
\t“我還不知道,你竟有這樣的本事。”木子冷笑著,再說一遍,慢慢走了過來,逼近張浩:“查我的隱私是一能,挖我的秘密又是一能,放著正經手裏的案子不查管別人的閑事,又是一能!”
\t語氣咄咄逼人,跟她平時溫婉秀氣的模樣截然不同了,甚至跟她推理時的模樣也不盡相同,那時她是公事公辦對事不對人的,可現在,她眼裏滿滿都是憤怒。
\t張浩情不自禁站直了身體,與剛才對楊美不同,明顯他認真起來了。
\t“我沒有窺探你隱私的意思,不過……”
\t不過木子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或者說,他的解釋其實她早聽過很多遍了,十三年下來,多少安慰寬心的話她沒聽過?!
\t“少廢話!這就是你的借口?”她白皙透明的臉漸漸漲得通紅,眼裏射出攝人的寒光:“這世界真可笑到了極點!你領的工資就是為了到處閑逛蹭飯把鼻子伸進不該你管的事裏?!刺探別人的隱私,自以為是的替別人解決麻煩?!你以為你是誰?玉皇大帝還是齊天大聖?!”
\t這話有點過了,連楊美在一邊都有些聽不下去,正要開口圓場,張浩卻很冷靜地攔住了她。
\t“你說的對,”他的聲音淡淡地,一點沒有動氣的樣子:“我是警察,整天閑逛蹭飯可算失職,不過我不認為插手未能解決的案子算是刺探別人的隱私,當公民的安全受到威脅時,警察就該挺身而出,這才對得起我領的這份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