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冷掉,就連蘇文這樣的高手,孫茨華這樣的老手,一時間竟也無法回轉。
\t倒是木子,說完自己笑了起來:“哎呀人不都說麼,婚後流的淚,都是婚前腦子裏進的水,沒辦法,女人這一輩子,不碰上個渣男,學不到教訓。”
\t蘇文馬上接話:“這可不一定,有人命好,不一定要受這樣的罪的。”
\t孫茨華何等精明,隨即打蛇隨棍上:“就是,我們蘇處就是個難得的如意郎君,李小姐,你可別錯過了。”
\t木子立馬拒絕,當然,麵上是含笑的:“孫總,哪有您這樣拉郎配的?”
\t蘇文尷尬起來:“不提這個了,吃菜吃菜!”
\t三人同時低頭,各取所需,其實,卻是各懷鬼胎,各人都在想著,下一步該如何進取。
\t木子眼角餘光瞥見腳底的地毯,馬上閃過一個念頭。
\t“孫總,都說您是在俄羅斯挖到自己的第一桶金的,能不能跟我們說說?”她笑出一雙梨渦,可愛又真誠的樣子:“就算發不到您那樣的財,我們學習學習,也能向榜樣靠近不是?”
\t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t孫茨華當然知道她的用意,可麵對那樣一張神采奕奕的小臉,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硬話來。
\t說也奇怪,這小姑娘長得不是絕美,也跟女人味的嫵媚沒什麼關係,板起臉來,甚至還有幾分不近人情的乖覺,更別提說話時不時的帶刺,明擺著不是個討喜的性子。
\t可她身上,就是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t就好比剛才孫茨華明明對她懷著三分警惕三分不滿,可她這麼仰臉笑著一求,他的心忽然又就軟了。
\t這就怪不得,蘇文會載她手裏了。
\t“發家不發家的稱不上,要說榜樣那就更稱不上了,蘇處這兒坐著呢,李小姐你這話是木惹火燒到我身上的意思啊!”
\t到底孫茨華是塊老薑,一番話說得蘇文笑了,木子臉紅嬌羞了,然後作勢低了頭,好像在摸自己的腳踝。
\t其實,卻是從深色如絨的地毯上,狠狠揪下了一小撮毛來,又若無其事的,塞進了鞋內腳底。
\t“發家故事沒什麼好說,蘇處聽得多了,不過我小時候的事,現在想起來,卻真是有趣的很。” 孫茨華若有似無地看著桌麵上,那些價值連城的食材,如山似海地堆在自己眼前:“說起來,若退回去二十年,這些東西別說吃,看,就連聽,我也是沒有聽過的。”
\t他的眼神有些發虛了。
\t“小時候我住在城郊的小鎮上,那時候家裏窮,連冰箱也沒有,自來水也沒接。廚房的後窗下,用水泥砌一方小池塘,專接雨水,在落葉底下,水還是很清的,就吃那個。旁邊呢,還有一眼井。這是家裏的“冰箱”了。夏天高溫,有怕餿的剩飯菜,就盛一隻碗,碗裝在桶裏,放下井去,用繩子吊著。還有西瓜,汽水,也都吊著,冰在井水裏。”
\t木子的臉色開始慢慢發白。
\t這場景她是多麼熟悉!
\t小鎮,郊區,土院裏有井,廚房裏有灶。
\t她不知道孫茨華是故意這麼說,還是真的是小時候的經曆。
對方此時貌似無意的話,卻勾起她不願意不能無法去深想的,回憶。
“當然也沒什麼玩具了,現在想來,不過是農家孩子常有的那些,尋些野果,田裏偷別人家熟透的草莓,逃跑時一不留神就踩進河裏,” 孫茨華說著笑,又呷一口醇厚的酒:
“你們城裏娃兒們一定不懂這些。倒是家裏有一麵牆那麼高和寬的櫥,是不知哪一代的祖宗,據說是從城裏帶來的,上麵嵌有無數個大小抽屜,要是有興趣一個個拉開來看,就可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小玩意兒,我玩了幾個暑假,樂此不疲。”
木子的雙手放在桌布下,重重地絞在了一起。
櫃子她家也有,是奶奶嫁過來時,帶進門的嫁妝,裏頭有針線女工,還裝了些不知什麼用的草藥,甚至連夏天吃剩寶貝樣留到冬天,曬開了的西瓜子,也有。
這不是巧合,她在心裏無聲地呐喊,這一定,不可能是巧合。
對方將自己的背景打聽得這麼清楚,想必一定,也不會漏掉那件事。
那麼,他是想利用這點,來嚇退自己?還是,另有他圖?
“灶間也跟城裏不同,你們沒見過燒大灶吧?牆上的窗戶是早開不動了,光線就比較暗,加上牆壁被柴火熏黑了,就顯得更暗,黑黢黢的木梁上,七高八低懸了至少有十二隻竹籃,底下一眼大柴片社,灶上嵌著大鐵鍋,直徑快有一米的木鍋蓋戧在一邊。你們吃過那裏頭烤出來鍋巴沒有?” 孫茨華眯起眼睛,朝天吐出個煙圈:“咬一口下去,香掉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