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慧走過去摟住她肩膀:“越是熟的朋友,說話越沒個遮攔,別放心上哈,”說著笑了起來:“反正我們也就快是一家人了,別太見外。”
木子不好意思地垂了頭:“原總別開玩笑了。”忽然抽了抽鼻子:“呀,您用的什麼香水?味兒真特別!”
原慧本能地一縮手,過後卻更摟緊木子:“你也喜歡?愛瑪士的尼羅河呢!下次也送你一瓶。”說到這裏,眼睫一掀,唇角笑容不變,眼底卻有冷光閃過:“不過我今天出來得急,沒搽香水,你鼻子還真厲害,怎麼一聞,就聞出來了?”
木子臉頰緋紅,眼眸卻是更加透亮清澈,帶著一絲看透世事的清透,她淡淡笑著,與原慧對視:“這也算我一個毛病,感官太過靈敏,所以有時候,別人看不出覺不到的蛛絲馬跡, 在我這兒,一點兒都逃不過去。”
原慧臉上的表情微變,一直笑眉笑眼,彎月亮似的眼睛,嗖地一下瞪圓了,不帶任何掩飾,直直盯住木子。
近距離對視,木子第一次發現,原慧的眼睛,是如此的特別!
瞳仁黑得異常,詭異地幾乎占據了眼睛的三分之二,極為黑沉的色澤,幾乎看不到瞳孔,就像人世間最深的深淵,或者暗不見底,無邊無垠的黑暗之海。
裏麵什麼也沒有,沒有期盼也沒有渴望,沒有希望也沒有失望,黑洞一樣的眸光,吸進所有一切目光所及之物。
窗外空中,陡然閃爍過一道電光,刺眼的白光,如深潭蛟蟒欲飛騰而起,照亮四周一片烏雲,暗湧中,如有妖魔聳動,卻瞬間畏縮回去。
緊接著,轟地一聲巨響,碎崩一聲霹靂!
房間裏的燈,晃了幾下,全滅了。
滿天雲障,黑壓壓遮得天昏地暗,大雨如柱,滂沱直瀉,頃刻間澎湃衝傾,野地裏一片淒涼冷落,樹木被吹得呼呼直響,猶如悲號。
木子的身體一鬆,原慧忽然不見了蹤影,就在電閃雷鳴的一刹那。
天黑得好像午夜,分不出哪裏是哪裏,本就是陌生的房間, 方位感更在這一刻失去效力。
木子慢慢向記憶中的衛生間方向走去,咬緊牙關屏住氣,竭力搜尋空氣中絲絲縷縷的聲音。
可是沒有。
一點聲音也沒有。
原慧就像是突然從空氣裏消失了,一點痕跡不存,隻留下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
薰衣草,和薄荷的混合香氣。
自從打開原慧的後備箱,聞到這熟悉的味道之後,木子就明白,原慧一定跟那個凶手,那個困擾自己多年的連環殺手,有過接觸。
所以她一路試探,卻沒想到,情形會如此直轉而下。
原慧把她們四人,帶到這麼偏僻無人的地方,說沒來過,卻熟門熟路,知道所有的進出細節,就連守門人,也一呼便應。
門房裏的男人,燈光下的身影。
木子在走進花艇的一瞬間,終於想到這個熟悉的身影,是誰了。
仙姑家的油頭男人。
他在這裏的出現,讓木子如夢初醒,猶如亂線團中忽然抽出的一根線頭,拉出來,就看見了終結的希望。
原慧跟對方的默契,停下車門就開了,如今看來更是合情合理。
當然,迷團還有很多未解,不過好在,木子終於明白,自己該向哪裏使力了。
安之其實並沒有去拿楊美的行李,正如木子不會笨手笨腳地潑了咖啡,楊美也不會為一條裙子對好友大發雷霆一樣。
安之的真正目的,是她自己的行李。
因她的大腦在裏頭,手眼耳目,也都在裏頭。
這次去小鎮,安之是做了充分準備的,她房間裏就好比小型電子元件倉庫,要什麼都有。
她的行李箱裏,除了幾件必須的換洗衣服,剩餘空間都用來裝她的那些寶貝們了。
各種監控探頭,紅外線夜光儀,竊聽裝備。
自打李西的事發生,四人決定要成立女子偵探所之後,安之便將上述整套裝備都購了個齊全。
索樂說過,咱們安公公哪,現在去當間諜也能行了。
正因如此,索樂才貼耳跟她說了幾句。
一會給你們機會,你必須去拿你的全套裝備,一路能裝的都裝上,要快,小心門口守門人!被他發現就不好玩了!
安之聞言的第一反應是索樂瘋了。
在這裏玩間諜遊戲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主人家了?
不過彼此間多年的默契不是假的,安之雖有些存疑,楊美的事出來,她還是瞬間秒懂,並很順從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