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訕訕笑了,說道:“上回千雪真的有事,不在金陵城內,若早知世子有誠心求見,如何能不來呢?而世子有所不知,像今日這般狀況,不是沒有過,有的多了,我也煩了,少不得要跑出去清淨兩天。”
“跑出去?”鄭青很快抓住了重點,不禁來了興趣,挑眉問道,“我素知你們這些才女常有閑雲野鶴之心,但……但姑娘畢竟是……是當家花魁,竟能說出去就出去,雲遊天地,在下倒是好生佩服。”
“才女不敢當。”千雪道,心下說,這世子爺好會說話,世人都稱他們為煙花女子,即便她這樣一年都不曾見幾位客的人,也免不了身份的枷鎖,像這樣一見麵就稱她們為“才女”的,真不多見。
接著道:“我也不是雲遊天地,哪能比得上世子馳騁疆場,來去自由?隻是去我妹妹家歇幾日罷了。”
“妹妹家?”這位世子似乎很喜歡提問,眼光瞥向前方,心中了然,“原來方才那姑娘,不是姑娘的親姊妹?”
“親不親也沒什麼差別,我早當她是親妹妹了。”
聽千雪不想提那小姑娘的事,鄭青自然也不再問,笑了笑,端起茶飲了一口,說道:“今日我來,是有件大事求姑娘,想請姑娘隨我走一遭。”
千雪聞言疑惑。
“是這樣的,”鄭青解釋,“姑娘也知道,我家現今在嶺南,我和父親平日多在軍中,隻留母親一個人在家。這回出來,我並不能久待,馬上就要回去了,因下月中旬是母親的生辰。而母親……母親又是極愛音律之人,這回我來江南母親並不知道,所以我想,在母親生辰那天,能請到姑娘去府上做客,我必好生招待,奉姑娘為上賓。”
千雪聞言,略略思索,倒也不是不可。
能遠離金陵一段時日,去嶺南走一走,不失為一件樂事,反正呆著也是呆著,日複一日無所不同,她真是膩了。
隻是……
“不行!”一道聲音自東次間傳出,伴著咚咚的腳步聲,杜秋生跑了出來,一叉腰,“不行!”
此言一出,二人都愣了。
“哦?”鄭青來了興致,“為何不行?”
杜秋生揚著下巴看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轉頭對千雪道:“姐,你不能去,你真不能去。”
“我為何不能去?”
“哎呀就是……”杜秋生憋得臉通紅,彎下腰附在千雪耳邊說了幾句話。
千雪眉頭微微蹙起來,“什麼?”
“給。”杜秋生拉過她的手,將袖中一張紙箋拍在她手心。
千雪拿起信箋,放到眼前一看,神情頓時變了。
鄭青心下疑慮,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要走?”千雪扭頭看著秋生,無波無痕的眸子瞬間凝聚,就連聲音都變得有些發抖。
杜秋生睜著大眼睛看她,點了點頭。
千雪“噌”地站起身來。
鄭青也忙跟著起來。
“要回京城?”千雪又問了一遍。
杜秋生點頭。
“下個月……這不很快了嗎,所以才讓你來告訴我?”她神情有些慌張,喃喃低語著,不等杜秋生回答,又道,“現在何處?原地方嗎?”
杜秋生下意識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鄭青,抿唇點了點頭。
看到她的眼神,千雪也察覺出自己的失態來,竟忘了還有旁人在場。
忙定了定心神,回身對鄭青致以歉意,微笑道:“還請世子原諒,千雪恐怕不能隨世子去嶺南了。”
聽到這話,鄭青不免有些失望,還是問道:“看來,姑娘要去京城了?”又笑了,“不知哪個能公子有此幸事,可陪同姑娘一起前往京城,在下隻有羨慕的份兒了。”
千雪也笑:“不是公子想的那般,是我一位……恩師。”
不知為何,她就那樣說出來了,在一位隻有兩麵之緣的“陌生人”麵前。許是心慌意亂,許是這位世子爺態度謙遜有禮,總之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了。
“恩師?”鄭青今天吃的驚可真是不少,“姑娘還有一位恩師?”
“嗯,教我琴藝的,便是他。”
鄭青又驚,“難道不是……不是……”
不是黃麗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