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內,自從杜衡之來了,上下氣氛都輕鬆了不少,眼見著小公子才短短四五天,便明顯比以前精神許多,臉色也紅潤許多,府中上下哪有不開心的道理?
崔承昭的屋內,仍舊熏著藥香,窗戶聽從杜衡之的指示皆打開了。
原先是聽從太醫的吩咐,門窗緊閉,不得透風,否則於病情無益。可如此看來,承昭的病不僅未變好,反而捂得屋內的人喘不過氣來。
承昭不易出汗,可是卻苦了下人們啊。
杜衡之來後,首要之事,便是將四周門窗全開。這幾日,屋內總算舒爽了許多。
薛千將一根針拿起,對準穴位,紮了進去。
身後的師父捧一盞茶,呷一口,滿意地看著。秋生則站在薛千身後,蹙眉凝視,滿麵憂慮,生怕薛姐姐一個不小心,便紮歪了。
“瞧你說的,我哪有那麼遜?”薛千紮完最後一根,站起來斜她一眼。
“你敢說你不緊張?”秋生笑看她,“汗都出來了,還嘴硬……”
薛千愣了下,摸摸額頭。
杜衡之笑道:“下次就不折磨你了,待會兒拔針之時,該秋生去了。”
這回換成秋生愣住。
薛千笑著搖頭:“相信你爹,師父說行,你就行。”
“我……”
“相信自己。”薛千一語堵住她的嘴。
此時,床榻上忽傳來一聲低笑。
隻見崔承昭躺在床上,身上是疏疏密密的金針,他卻臉色不動,好似完全無知覺,一直安安靜靜。此刻聽聞她們談話,方忍不住笑了。
“你們好厲害。”他說道,“這麼大,就會給人治病了。”
薛千笑:“這麼大?我可是比你大。”
十五歲,他竟和郡主一般大……
“這有什麼奇怪的。”秋生不以為然,“我爹是大夫,我倆從小跟著他,不會也得會了。你若從小跟著一個大夫,還時時逼你學醫,你不會也得會的。”
崔承昭又笑了,柔聲道:“我倒是想學,可沒這個機會……”
此言一出,秋生方知說錯話了,臉色有些訕訕。
崔承昭也看出來了,不想自己無心一句話,竟讓人家為難了,心中有愧,便換話題道:“不知二位姐姐,可讀過——”
“叫誰姐姐呢。”秋生一個激靈抬起頭,話出口又察覺不對,忙道,“我……我好像沒你大吧?”
杜衡之聞至此,不由搖頭苦笑。
這些孩子,怎麼就愛糾結年齡問題呢?
“哦,那你……”崔承昭麵色尷尬。
“她十四。”杜衡之說道。
“哦……”崔承昭不好意思地笑了,想要抬手撓頭,可又想到臂上紮著針,便不動了,“那就是妹妹了,秋生妹妹。”
秋生聽著,卻是一陣不自在,咽了口唾液。
薛千聽出他方才想問的是“讀過什麼書”,仔細一想,自己自從離開京城後,沒了家中人教導,近些年隻醉心學習樂理和醫術了。
想到樂理……又想起了崔承皓那日所說想聽她一曲,既然現在無事,不如給這孩子吹一曲陶隕可好?
看他終日躺在床上,也是無聊可憐得緊。
想至此,便對崔承昭說了,崔承昭聽到後,眼神都比之前亮了好些,自是高興地答應了。他出不去,可若能在屋內聽上一曲薛姐姐的曲子,必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