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侯這兩年一直過得很舒心,一來軍中有君如和袁信兩人管事,二來近些年北境安定,無紛爭發生。
可今日他上朝回來,卻是一臉的憂容。
操練場上喧嘩聲不斷,但並不混亂。他慢慢走過去,身後跟著袁信等有職銜的將士。
像袁信這等人,在軍中時便是一員武將,出門後換上錦袍搖上扇子,便又變成了個翩翩公子。畢竟現在天下太平,並無多少用武之地,他們也就裝個麵子罷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可懈怠,你們可記住了?”沈敬進門後,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是,侯爺。”
“記住了。”
雖然這個侯爺平日散漫,可一到軍中,威嚴還是在的。多年在疆場積累的氣勢和威風,並非這一日一天可以消磨的。
“侯爺。”
“侯爺。”
“元帥。”
他踱步而過,兩旁便傳來問候的聲音。
叫他侯爺的居多,一般隻有批了掛換了戎裝,他才由侯爺的身份轉成長慶軍元帥。而在家中,還是平津侯居多。
沈君如站在廊簷下,靜靜望著父親,如羽長睫下,閃爍著一雙琉璃色的澄澈眸子,裏麵透出堅毅的光芒。
沈敬看見,便走了過去,袁信等人繼續留在操練場。
父女二人沿著穿山遊廊,一路走過去,喧鬧聲漸漸遠去,消失在身後。
“爹可還記得毓國公?”沈君如開門見山。
沈敬停步,轉頭看她:“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沈君如笑了笑:“隻是突然想起來,小時候和亦舟玩得極好,方才在房裏又看見兒時的小玩意,便想起來了。”
沈敬繼續邁步,聲音卻很低沉了幾分:“當然記得,隻是我記不記得……又有何用?都死了這麼多年了。”
“十年了……”沈君如不由小聲道。
“是啊,十年了。”沈敬長歎,轉身望向簷上的天空,一排燕子飛過碧霄,“可又能怪誰呢,運氣不好,命途在此,誰也管不了。”
“嗯,怎就淹死了呢……”沈君如眯了眯眼,似乎陷入沉思。
沈敬望著天空沒作聲。
“那當真就無一人生還嗎?”
“你覺得呢。”沈敬苦笑反問,“要是我還好,我會水性,不像青巒他們一家,沒一個會水的,掉到那洋洋河水裏,別說生還了,就是屍首……也找不到。”
沈君如扯扯嘴角,點了下頭。
“可萬一……”
“對了。”沈敬忽然想到什麼,“我剛從宮中回來,皇上叫我們幾個過去議事,看來又有不妙要發生了。”說著,他用下巴指指校場的方向,眉頭緊皺,“最近,可不能放鬆啊。”
沈君如的心一沉,轉頭看父親,感到了不妙。
……
……
“你是……你是說你有辦法?”花廳裏,坐著崔燕和崔承皓兩個,對麵便是薛千。這話,自然是由崔承皓發出。
薛千看著他們,神情嚴肅並非開玩笑,點了點頭。
崔燕就當沒聽見,還在為昨夜的事生氣,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畢竟,這話真是荒唐,誰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崔承皓麵容卻很認真,卻仍舊不相信:“你有什麼辦法?你可知郡主——”
“我知道,郡主的一切我都知道。”薛千語氣略顯急促。
崔承皓還是一臉疑惑,半晌又問:“那你為何要幫她?”
薛千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崔燕,笑了笑:“因為我不想讓有的人受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