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親事隻差短短三四天了,王相府裏可謂歡天喜地。
作為三朝元老,王丞相的地位在大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別說府中豪華宏大,就說這兩房單獨的宅院,也頂得上其他王侯大半個府邸。
至於三公子王軒的親事,自然也是相當隆重,費足了心力的。
何況,此次是尚主,哪有不盡心的道理?
“都要成親的人了,還四處跑。”二房院裏,二夫人正靠在榻上,嗔怪眼前的兒子,“我問你,這兩天日日不著家,你都幹什麼了。知不知馬上要成親了,你這副樣子,傳到宮裏去,太後娘娘該怎麼說?”
王軒負手站在母親的房裏,垂眸不語,神態卻極為輕鬆,滿不在乎。
二夫人病容憔悴,雖說身子好了不少,可眼見兒子這模樣,又氣不打一處來。
“罷了罷了,出去吧,等成了親就知道歸家了,就知道疼人了。也不用娘說你,你自己就能改了,省得你祖父嗬斥。”
說著,她擺過頭去,揮了揮手。
王軒見狀,本也不想多待,簡單應了一聲,便走了。
二夫人疾咳兩聲。
丫鬟忙上去端水揉背。
“我呀,就是命苦。”二夫人接過水來喝了一口,“老爺走的早,我沒好好管教他,都是我的錯,你看……都這麼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何時能懂點事……”
“夫人別著急,馬上郡主就到咱家了,就郡主那樣好的人,豈有不讓公子疼的?”丫鬟笑著寬慰,“都說兒大不由娘,夫人也就別操心了,好好養自己的身子吧。”
二夫人聽罷,點點頭不作聲。
……
王家這邊忙得火熱不可開交,那邊王丞相房裏,卻是一派安靜肅穆,針落有聲。
王丞年老,喜靜,平日刻板嚴肅,也不管家中事,因此主院內,倒是少有人來。
“王閣老,具體經過就是這樣。”一個男子聲音從書房內傳出,帶著幾分詭異,“您看,小的該怎麼辦?這日日都是這樣,夜夜都是這樣……真快把我逼瘋了呀!隻得來求助您了……”
一扇窗子微開,露出一個中年男子佝僂的脊背。
男子麵前,站著一個老人,背對而立。他錦衣華袍,身材高大,氣勢挺拔,但略微佝僂,正一手貼在身後,一手從書架上拿下書來。
像是沒聽到身後人說話似的,一言不發。
那男子也不發聲,靜等著王丞相說話。
“那你說說,該如何是好?”王丞相一邊翻書,一邊漫不經心問道,不鹹不淡。
男子動了動嘴唇,唇上的兩撇胡子也跟著動,嘴角一顆黑痣極為顯眼。
良久,都沒有發出聲來……
他能怎麼辦?他正是不知怎麼辦,才來求助王丞相的呀!
王丞相眉目淡然,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笑:“你看,這回可知道什麼叫……後患無窮了吧?”
“是,後患無窮,真是後患無窮啊!”
“那你說說,具體為什麼後患無窮呢?”王丞相卷起書,從他身邊走過去,聲音讓人聽著有些發麻。
曹吉元也跟著轉過身來,“小的後悔……當時思慮不全,才出了這一檔子事,如果沒這回事,也就不會忘掉還有個孩子,如果沒這個孩子,現在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