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聽完講述後,皺了皺眉。
她在腦子裏,把對那個人的印象重新過了一遍……想起那晚在崔府門口,他聲色俱厲直視自己時,薛千便渾身不自在。
她收回思緒,咳了兩聲:“你也知道,他應該隻拿你當妹妹。”
“那又如何?”崔燕反而無事了,或許是哭過一場,把心中情愫說了出來,她現在平靜得跟個沒事人似的,“我仰慕澈哥哥,是我一個人的事,與他無關,與任何人無關。”
與他無關?
話是這麼說,但怎可能與他無關呢?
他不在乎你,他赴北不歸,這一絲一毫都牽動著你、讓你哭讓你笑。
可是,既然崔燕這麼說,就證明她心情好了,這是好事,薛千放下心來。
二人出來的時候,天已放晴,院子裏彌漫著泥土和花的清香。
“姐,她說的這個人……是誰?”秋生轉過頭,眨眨眼睛,低聲問她。
薛千略作沉思,這個人……她也說不清楚。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下意識向北邊的天空望去。
秋生也隨著她的目光望去。
天邊澄明幹淨,透出微微的彩霞光芒,像一幅水墨畫。
她收回目光來,和秋生走出了西苑。
萬萬想不到,崔燕會有如此一個心事。
年少時的無心舉動,在有的人心裏,卻是一陣翻天覆地,一陣兵荒馬亂。
這個人,真有那麼好嗎?
他到底是好是壞呢……
燕王府,何時才能夠正大光明地去一趟?
“薛姑娘,薛姑娘。”一個小廝跑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封信,“方才外邊有人送來,不知是誰,說要交給薛姑娘。”
薛千接過信來,帶著疑惑打開。
片刻,她忽然兩眼放光,咧嘴笑起來。
“怎麼了?”秋生好奇,踮著腳去看信。
“他們到了,到廬州了,平安無事,一切都好……”薛千難以自抑,把信掩在自己胸口,眼中幾乎迸出淚來。
……
……
崔承皓得知消息後,很快從侯府回來了。
父親因被王丞相彈劾一事,這幾日沒有上朝,隻稱病在家。皇上也知此時不宜再起爭執,準他休沐半個月。
崔承皓一進家門,先將此事告知了父親,畢竟郡主一事,牽扯崔家太多,總歸讓父親安下心來才好。
如此,也算一場心血沒有白費。
“我早知道了。”崔束道,這幾日他雖在家,可麵容還是有幾分疲憊,“是薛姑娘告訴我的。”
師妹?
崔承皓吃了一驚。
沒想到家裏也來信了,不過……為何是先給師妹?難道不該是先給父親麼?
他沒多想這個,因為心中還有個疑惑……
“爹,我一直不太理解。”崔承皓坐在崔束對麵,沉聲道,“為何當初你們那麼肯定,此事一定會有今日的結果呢?難道不怕萬一失手……”
他還沒說完,崔束便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是我,小看了薛姑娘。”
小看了薛姑娘?此話何意?
崔承皓打起精神,洗耳恭聽。
“她比我想得周全,想得細致。”崔束目光矍鑠,每一句話都極具分量,“小小年紀,又是從南邊過來,沒想到對皇帝的心思,竟如此體察入微,連我這個在朝幾十年的老丞相……都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