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趴著三個腦袋:崔燕、薛千、沈君如。
視線之下,是那片明亮耀眼的湖,周圍是翠色的草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岸邊談笑。
湖麵上,那卷畫慢慢被水濕透,很快沉了下去。可畢竟是紙質,也沒多重,隻是沉在水麵之下,仍舊漂浮著……
這回,不是別人扔的,是崔燕自己扔的。
她睜大眼睛望著湖麵,望著,望著……
現在她是哭不出來了,要怪隻能怪自己,怎能在情急之下扔出去呢?哪怕藏在身後,哥哥也不會勉強自己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畫沒了,畫真的沒了……
她現在欲哭無淚。
秋生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見崔燕那模樣,實在不忍心,便道:“你畫畫那麼好,即便不看原畫也行,肯定還能再畫出來的!”
崔燕沒計較她說什麼,此刻她什麼也聽不進去,腦子裏隻回響著一個聲音:畫沒了,畫沒了……
她靠著牆,身子一軟,便往下倒去。
“哎!”周浚趕忙起身。
還是崔承皓手疾眼快,一步跨出,將她攔腰抱起。
“燕燕!”
崔燕麵色煞白,倒在崔承皓懷裏,緊閉雙眼,人事不省。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沈君如也被嚇到了,萬萬沒想到此事……會發展成這樣。
而柳娉婷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外人,見勢不好,趕忙引崔承皓出去,又叫許多夥計來幫忙,有的去叫大夫、有的倒熱水,忙作一團,暫且把崔燕放到了另一間房內。
一場忙亂之後,崔燕躺在床上,屋裏舒適雅致,分外安靜。
聽罷沈君如的訴說,崔承皓總算明白了此事的原委。
還真是小孩子間的胡鬧,小吵小鬧而已。
他真想不通,怎就鬧到如此地步?哭成這個樣子?
想來今日是秋生的生日,卻鬧成這樣,心中甚是愧疚,又覺得愧對了師父。此時此刻,崔承皓五味雜陳。
“我看她是太累了,又急火攻心,衝了頭。”周浚拍拍他的肩,長歎,“此事也有我的過錯,若不是我故意激她……也不會如此。”
“你激她什麼了?”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周浚幹笑兩聲,“再說了,誰知道她脾氣這麼大,以前我去你家,哪回帶吃食給她,她不興高采烈的?現在這樣……都不認我了,也有你這當哥哥的責任!”
還別說,以前東林郡王不知從哪兒弄來些吃食蜜餞之類的,每每去了崔府,見了崔燕,都要給她。
崔燕也樂得開心,每次都興高采烈。
那時畢竟年幼,周浚便故意逗她,讓她叫聲“哥哥”才給。崔燕想著,一聲“哥哥”換來一堆好吃的,實在太值了!自然高高興興地叫了。
可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後來周浚死性不改,崔燕便再不要了,見了他就躲。
再後來,周浚隨兄辦差、隨軍出行,日漸忙碌起來,兩府之間少有走動。直至兩年前,他封了郡王,便更沒有見麵的時候了。
說來周浚也可憐,本想著像往常一樣逗逗她,誰知會變成這樣?非但不領情,反而還氣暈……
這叫什麼事!
他思忖,以後得多多走動了,不然他那些年的蜜餞,豈不白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