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元接到信時,正在梨園聽戲,台上那唱青衣的小女子身段窈窕,眼波流轉,唱腔如鶯,嗓音清麗,可謂使他五迷三道。
信遞到手裏時,他一邊端著熱茶,一邊不經意間瞥了瞥。
這不瞥不要緊,一瞥,手裏的茶頓時打翻,淌了他一胳膊。曹吉元疼得直罵娘,再往那信上一瞅,猛地抓過來。
王丞相竟然……讓他多擔待點?
曹吉元呆愣在原地。
郭雲清將他的夫人、妾室、外室都鬧得雞犬不寧,現在卻讓他息事寧人?不再跟他計較?
他曹吉元的心再大,也不能容忍一個混賬小子胡作非為!
說到郭雲清,這兩日總歸安生了不少,有幾次差點把他捉住,最後卻還是被他溜走。好在這安生日子,總歸是回來了。
否則,他哪有時間來梨園,聽這方家娘子唱一回戲呢?
這小娘子年方十八,卻生得清秀可人,已是梨園名角了。上回來聽戲,那小娘子就對他幾次三番地拋媚眼,這回來,又對他暗送秋波……
莫不是,她對他有意?
曹吉元嘴一咧,小胡子顫動起來,方才的怒意也消去了大半。
不計較就不計較,他曹爺還沒那麼閑呢,跟一個毛頭小子計較!倒不如把時間用來多聽戲上……
趕明兒,找個好日子,或許還能再納一房妾呢。
……
燕王府,周澈來跟母妃請安。
燕王妃這幾日總是漫不經心打聽薛姑娘的消息,周澈心中明白,母妃也為那女子的出現感到了異樣。
郡主逃婚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燕王妃很好奇那個女子,何以有如此大的膽識和魄力。
“也罷,你不說我就不多問了。總之,你做事為娘放心,你相信的人,娘也一定相信。”燕王妃語氣柔和,淡淡笑著。
周澈輕輕頷首,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相信?
他是在相信她?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母妃何以如此斷言……
他垂頭沉思,燕王妃蓋上熏爐的蓋,收回手來:“有何心事?”
周澈搖頭,“隻是淮南有些事,要孩兒去一趟。”
“淮南?”燕王妃眉梢微揚,沉思了一刻,“幾日?”
“一月左右。”
“也好。”王妃點頭,“終日閑著也說不過去,皇上的差事要用心做,你安心去,家裏有我。”
臨走之際,燕王妃還是把他叫住了。
此時周澈行至門口,日光裹在他身上,將他衣角照出一圈金邊,虛幻而迷離,而他的麵容,反而有些不清晰了。
燕王妃心裏忽然生出一層感傷,想囑咐他多保重,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必要。
想了想,她笑問:“聽說那個薛姑娘一直住在崔府,這倒不錯,娘還想再聽她一曲呢。趕明兒你回來了,幫娘去問問,她在京城住到幾時?”
“……”
“嗯?”
“母妃為何,對她如此關心?”
“都說了,那姑娘長得俊俏,琴又彈得好,我見她第一麵就喜歡。你別多問,隻管去打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