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周浚的眼神從未有過的犀利。
柳娉婷臉上閃過一抹驚愕,卻沒有自亂陣腳,輕輕拿開周浚的手,繼續道:“娉婷自知身價,不曾想今日會有郡王如此關懷,娉婷受寵若驚……”
“受寵若驚?”周浚斂起眸色,反問。
以前呢?以前難道隻當兒戲?
“並非我當兒戲,而是我不敢,我不敢啊郡王。您是堂堂郡王,娉婷怎敢高攀?您對娉婷再好,娉婷也隻當您是擲金買笑之人……可是後來,郡王對我越來越好,直至今日,我病重……怎讓娉婷不感激涕零?”
周浚聽罷,凝眸未動。
半晌,他歎了一口氣,擦去她的淚:“不必再說,起來吧。”
柳娉婷被他扶到凳上,拭幹眼淚,仍擋不住眼中的哀傷之色。
“還有別的了嗎?”周浚垂眸問。
柳娉婷沒作聲。
“隻這一件事?”
柳娉婷遲疑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周浚長舒一口氣,語氣更加溫柔了幾分,說道:“是你想多了,不怪你,再讓大夫調幾味好藥,等徹底痊愈了,精神也就好多了。今日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記住了?”
“……記住了。”
周浚點頭,“那就好。”
柳娉婷低垂著頭,眸中淚光點點,聽到周浚這一番話,心中更是感慨萬千,本來還能說出的話,似乎再也說不出了。
她蒼白的手指攥緊衣袖,指甲掐進了肉裏,疼痛未知。
忽然,一雙手將她的手拿起,放進了他的手心,促使她放鬆下來。周浚拿起剛才那塊鴨肉,遞到了她的嘴邊。
“張嘴。”他用微帶命令的口吻說道。
柳娉婷破涕為笑,張開了嘴,吃下那塊鴨肉。
小小的房間裏,傳出溫言軟語,飄出濃濃肉香,濃情蜜意很快將病中苦藥衝散幹淨,房間裏洋溢著往日的歡聲笑語。
……
京中有如此溫香軟玉,廬州有如此孤膽二人……金陵,便也有它的步步為營。
崔承皓此次前去金陵,是同夏都尉一起去的。
聖上說念及承皓一人多有不便,找了個伴,以解他路上疲乏。
承皓是何等聰明人,豈能不知聖上別有心意?夏都尉在皇上身邊數年,雖然官位不大,卻深得聖上信任。不知有過多少事,都是派夏都尉去做的。
此次出行,放著那麼多官員不派,單單派他來跟著自己……
崔承皓心有疑惑,卻不知為何。一路上和夏都尉相談甚歡,不覺中又把那縷疑惑放了下來。
隻怪自己是多心多疑、小人之心了。
到了金陵,安頓好後,崔承皓一心急著去嵌雪樓,便對夏典恩道:“此次路上耽擱已久,與嵌雪樓周旋恐怕還要花些日子,不如早去早回,免得皇上等的急。”
夏典恩年近四十,黑麵長須,平時不苟言笑,但看人的時候,眼睛裏卻總有笑意。
他笑道:“崔小大人,你南下的次數恐怕不多吧?”
崔承皓不明其意,愣了愣,道:“夏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在下平時繁忙,也就和周澈來過一次而已,其他時候……便沒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