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雅之話,竟在三人麵前當眾說出。
崔承皓的手明顯頓了一下,力道不足,被袁信一掙,頓時鬆開了。他後退,身子仿佛被抽空了大半力氣,呆呆望著袁信,有氣無力。
薛千頓覺難堪至極。
她在金陵多年,不知被多少公子表露過心跡,可沒一個讓她像今日這般惡心作嘔過……
思慕之情本是世間美好純粹的事,並無高低貴賤之分,可若用不正當手段謀取,便是極其惡心人之事。
袁信的話,不像是情話,聽不出絲毫怡然之意來,更別說含半點詩經中的風雅之韻了。隻覺臭蟲般附在你身上,令她避之不及。
這還是在沈夫人的院子裏,雖然沈夫人離去,可是院裏的丫鬟並未離去。小小佛堂內,供奉的神佛儀態淡然,靜靜看著眼前的鬧劇,不為所動。
薛千不自覺地,朝那邊看去。
她看到了神佛的眼睛,心中默念,求佛祖保佑。
保佑自己不落入這虎狼之人手裏……
“你幹了何事,你心裏清楚。”崔承皓淡淡道,凝視他,“袁信,我不管你想娶誰,媒妁之命之外,你起碼應當求得她的心意。否則,這便是搶人,這是不仁不義。”
不仁,不義。
兩個字敲進袁信心裏,令他臉一紅。
“夫人叫你們出去呢。”外麵翠珠的聲音傳來,催促他們。
三人不好再站在這裏,走了出去。
袁信似是心中有愧,想解釋什麼,可又吐不出話來。到了外麵僻靜的竹林處,他才放下身段,低聲道:“承皓,我是真的……真心的,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無用,你要讓她相信。”意指身後的薛千。
薛千自屋裏出來,像是丟了魂魄,木然站在他們身後,不言不語。
袁信轉頭看到她,心跳如鼓,若他以前有這個念頭,可如今念頭成真後,再視其今日的風姿神采,更覺自己主意不錯。
世間女子分兩種,一種是養在深閨的小姐,嬌滴滴軟綿綿,他見慣太多。
一種是君如那樣,巾幗不讓須眉的,他也見過,最終避之不及。
還有一種介乎兩者之間,便是既有才又有貌、既能軟骨笑顏又能淩然奮起的女子。
若在平常,他可遇不到,不敢高攀。
可如今天助他也,派來一個人微言輕、毫無身份的女子,而後又得知她就是千雪,出自風塵,便更覺高人一等,心氣充足了,這才鼓起勇氣來到崔府。
“薛姑娘,不知你後日可有空,我帶你去騎馬?”袁信走近,可也不敢走得太近,小心翼翼問道,臉上堆起笑容。
崔承皓背對他們而立,隻覺心如火燒,恨不得將袁信掐死。
是他識人不清,曾經原以為,袁信隻是吊兒郎當,好財好色而已,都當成了玩笑話。未料,有一天他竟將算盤打到了自己人的身上……引狼入室。
這回,他倒要好好想想二人的關係了,隻盼侯爺早日歸來,將此事說與他聽,盡早讓他回老家去,與那聘下的女子成親後,也就不會生出這麼多事了。
“袁信。”薛千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卻冷得讓人發麻,“我不想與你結仇,今日一事就當從未發生。以後,你和師兄仍是兄弟,而我和你,仍是路人。此事我會去找師父,他會幫我解決,不勞你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