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農院裏,隱隱傳來些動靜。
薛千不敢聲張,將馬係在牆角的棗樹上,隨後,環視四周,這些房屋都很低矮,大多是土牆,於她而言再容易不過。
她翻身上去,躲在茅草後麵,露出頭來。
果然,農院裏,周澈在和幾人對抗。這間小院早沒了人居住,空空蕩蕩,而那些人似乎並不想出手傷他,隻是在一味躲避,最後被周澈逼到了此處。
其中一人手裏,拿著的正是那幅字。
他好幾次都想撕掉那紙,結果被周澈阻止了。薛千看出來,對方的出手,沒有一個是致命的。
她喘著氣,努力平靜下來,從背後慢慢摸出了弓箭。
將弓拉開,箭指向那拿字的人。
此時,周圍幾個已被周澈打倒,暈在了地上,唯有那個人不斷後退著。
眼看躲不掉,他飛上了房頂,準備逃去。卻在飛上來的一瞬間,望見了對麵屋頂的人……
霎時,利箭離弦,以雷霆之勢飛來,毫不給他反應之機。
那人正欲躍下,利箭卻已穿透他的腿,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他從房頂上跌了下來,落到周澈眼前。
周澈滿臉訝異,回頭看去。
隻見房頂上,薛千正趴在那裏,籲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也恰好看過來。
周澈沒說什麼,回過頭,蹲下身,一掌劈在那人肩上,此人便昏了過去。他雙手摩挲著那人全身,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薛千將弓箭重新背在身後,躍了下來。
少時,周澈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他猛地翻開那人衣襟,從裏麵掏出一個玉符。
玉符……
周澈仔細端視著,眉頭緊蹙。
“他們是誰的人?”
薛千知道,玉符上一定寫著什麼。她從不曾想,這一趟竟如此殺機重重。
周澈一言不發,很快將玉符放了回去,繼而回頭,在倒地的每人脖後都砍了一掌,終歸平靜。
他起身,看向薛千,複又環顧四周。
“此地不宜久留。”他拉過薛千便往外走,方才那一瞬眼神裏閃過許多東西,薛千卻捕捉不到。
住處不能再待,夜幕降臨之前,二人換了客棧。
戌時,房內,一燈如豆。
薛千坐在桌前,拿著那好不容易搶回來的字,放入了胸前的衣內。
“以後,這個暫且由我保管。”她彎起嘴角,信誓旦旦。
周澈笑了:“好,他們斷不會想到,這字已經不在我這裏了。不過,”他的神情急轉嚴肅,“你當萬般小心。”
“知道。”
“明日就該趕路了。”
“嗯。”
周澈看著她,仔細打量她的五官,她臉上每一個細微之處,薛千的眼神與那勾起的唇角,都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虛幻迷離,猶如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紙。
“藝高人膽大。”周澈淡淡道了句。
隔著一張桌子,周澈的臉龐也在燈光下變得異常柔和,薛千微微晃神,朦朧中,似乎他的唇角始終勾著一抹淺淺的笑意,模糊不清。
“那是,你當我這幾年跟著師父都是白練的?”薛千得意地笑,“我從小偷看師父習武練劍,暗地裏也偷偷學。起初,我還以為師父不知道,結果呢,原來師父他老人家都知道……可他竟不戳穿。”
薛千搖搖頭,微醺地笑,“以前隻當自衛了,沒成想,今日還真派上了用場。”
說到底,今日能射中那人,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尤其是腿部,本就不好瞄準,何況當時情況緊急。
“薛女俠,我敬你。”周澈悠悠地舉起酒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