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瞬間,坐在椅子上的趙凱仿佛憑空就矮了一截,說話的聲音在一刹那就變得沙啞了起來,大概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到底意味著什麼,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流了出來,瞬間洶湧而出。
“我也不想殺她的,都是她逼我的。”
“你們猜的對,我跟張翠花的確是因為地膜的事情鬧起來的。”
“事情還要從月初的時候說起……”
無論怎麼擦,眼眶中的淚水都像永遠都擦不幹淨一般,不停地向外湧出,最後趙凱終於放棄掉這一天真的想法,目光空洞地看著地板,口中喃喃地回憶著這近一個月以來的惡夢,這一切都從自己那個臨時起意的貪婪想法開始的。
四月初的一天,趙凱正在自己的家田裏幹活,臉上的表情也是比較的無奈,最近種地的成本那是噌噌一個勁地直往上竄,要是老天爺幫忙還好,萬一碰上個風調不順的,辛辛苦苦忙一年了不說,搞不好還得賠上許多錢。
種地的風險這麼大,趙凱一邊種地,一邊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該跟村子裏其它的男人那樣,去城裏打一份工,這樣總比在家裏指望著這十幾畝地賺錢來得容易,可是就怕自己走了,自己老婆就變得不安份了。
正在舉棋不定之間,趙凱卻突然看到隔壁不遠的地裏,新金鄉的一幫人亂哄哄地湊在一起,給什麼五保戶在免費鋪地膜。
趙凱心裏頓時被刺激到了,自己的地裏今年並沒有鋪地膜的打算,原因其實很簡單,這地膜錢實在是太貴了一些,別看一畝不多,但要是都片地都鋪起來,也足夠讓自己頭疼一陣的了。
恨恨地衝著對麵的人瞪了一眼,趙凱還是得繼續老老實實地種著自己家的地,這麼多地都指望著自己一人,看來今天又得忙到天黑才行了。
就在趙凱獨自一個人愁眉不展的時候,不遠處幹活的人卻開始收工了,趙凱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剩下還沒有用完的地膜就胡亂地堆放在村子裏最靠外的房子時,一顆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動了起來。
今天地裏的活,趙凱幹得格外的慢,眼睛總是抑製不住地往那間院子裏瞄,心裏像是長了一團草一般,人也變得煩躁不安了起來。
天終於暗了下來。
趙凱大著膽子向四周看了好幾圈,當他發現四處終於沒有人的時候,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貪婪,悄悄地向院子裏跑了過去。
整整八卷地膜就簡單地堆在院子之中,既然已經來了,就斷然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趙凱一咬牙,從牆頭上跳了下去,扛起一卷地膜從牆頭上扔了出去,接著又是另一卷。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心裏早已經把恐懼兩字拋到了腦後,整整八卷地膜被他一卷一卷地扔到了牆外,隨後又看了看沒有院子裏已經沒有什麼太值錢的東西,趙凱這才從牆頭上跳了出去。
人在這裏往往都能爆發出出乎意料的力氣來,咬著牙把兩卷地膜扛在肩膀上,飛一般地向自己家的地跑了過去,直到把地膜放到自己的車上時,趙凱這才鬆了口氣,心裏也開始激動了起來,喘了一會之後,又向著院子的方向跑了過去,那裏還有剩下的六卷地膜,如果這些都被自己拿回來,今年的地膜錢就可以完全地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