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下來!”一個滿麵褶子,一臉凶相的嬤嬤手拿一把戒尺厲聲嗬斥著麵前那個‘頭懸梁’的少女,那根懸著梁的紅綾緊緊的扯著少女的青絲。許是紅綾扯疼了她,她就用手摸了摸頭皮。
不成想這嬤嬤竟然打她。
少女有些生氣,扯著嘴角惡狠狠的望著那嬤嬤。
少女到底還是年紀不大,那被羞辱的憤怒絲毫不掩,溢於言表。過了許久,少女才稍稍平靜了些許,不欲與那嬤嬤爭辯,而是依嬤嬤所言將手放了下來。
“啪!”,那戒尺又重重的打在她手背上,少女手背一陣吃痛,氣鼓鼓的望著嬤嬤,顯然忍無可忍。
那嬤嬤見她幽怨的望著自己,忙以袖掩住嘴角,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扯著嗓子不屑的說道:“喲,我隻當公主一個北蠻鄙人,不識南國規矩呐,也不知您在母國有無人教養?”
岍苡聞言原本陰氣沉沉的臉顯得愈加青黑,那嬤嬤見她臉色已然難看,輕咳了一聲,假作打嘴狀,帶著一絲笑意,說道:“看我這嘴,胡說甚麼呢?竟然忘了公主自幼喪母,一個粗鄙的哥哥能有什麼教養?”說完還止不住的笑。
少女聞言當即怒不可竭。奮力扯去頭上束帶,一頭烏發如瀑般傾灑,雙眼變得通紅,麵部也因為生氣而變得有些扭曲,若說先前,打罵尚且可忍,倘說阿哥粗鄙她是萬萬不依的。
少女緩步朝嬤嬤走去,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忍耐,眼中帶著陰淒淒的寒意,偏嘴角仍帶著不減的笑意,隻那笑,看的人背脊陣陣發涼,讓這三月的清暖都帶了一絲詭異之味。
那嬤嬤見她完全不同於往日,立即神色訕訕的收起笑意,尷尬的看著少女,隻見少女嘴唇微動,似乎在念些甚麼。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略閃過一絲慌張,少女突然不再言語,恢複了先前那副恭順的模樣,羞辱她的嬤嬤見她此番,霎時鬆了一口氣。
少女仍在笑,眼眸盯著嬤嬤顯得異常犀利,嬤嬤不明就裏,突然臉色大變,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梗著脖子,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額頭滑下,浸滿褶子的皺痕,嬤嬤腹痛如攪,躺在地上打滾,臉色一如死臭的豬肝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少女見她這般模樣,唇角一勾,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她暼了一旁呆若木雞的嬤嬤,不欲理她,而是氣定神閑的坐到一旁,拿了幾個幹果,優哉遊哉的吃了起來。
那嬤嬤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嚎叫著,模樣狼狽至極,嘴上卻是一點不饒:“南岍苡,你這妖女,你給我下了什麼蠱?”
嗯,不錯,意識尚還清醒,忍耐力也還不錯!少女看著一旁的幹果,玩味一笑。
嬤嬤看著她,心中又是一緊,少女拿起幹果,精準無誤的砸在她的印堂之上,那嬤嬤突然不再腹痛,臉色一瞬恢複了過來。
嬤嬤心中一哂,嘴上嗤笑。心想她到底也隻是個北蠻的野丫頭,見識淺薄,無甚膽量。
她自以為南岍苡不敢鬧事,人模狗樣若無其事的走到南岍苡身前,手高舉戒尺,誰知她尚未走到岍苡麵前,麵上又似被什麼籠住視線,她什麼都看不清了,臉上似團了一團黑霧,那團黑霧又似有形狀,像是黑夜中伸出了一雙手在拚命的撓她的臉。那嬤嬤就便拚命的抓,奈何什麼都抓不到,隻見她驚恐的滿堂打轉。
窗帷因風而起,窗外日頭突然轉陰,涼風透風而入,一旁的嬤嬤打了一個寒噤,落荒而逃。
南岍苡看著她的身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公主殿下饒命,老奴不敢了!”嬤嬤驚慌的求饒。
岍苡心中微微得意,眼眸卻漸漸黯淡了下去,苗疆萬蠱,殺人者無數,她微微自嘲,今日她也要用往昔最看不上的巫蠱來自保了。
她忽然有些想念青柯,那丫頭會些功夫,一手易容術妙絕,性子安靜,平日話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