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齊整的地板在他寒冷而孤傲的劍下破碎成片。他跪在碎片裏,呼吸決絕,在那破碎殘餘的宮殿裏,挺肩收劍佇立。
彼時他雙目微涼,像一隻嗜血的困獸,迅猛而又可怕!宮人沒見過他這般模樣,一個個膽顫心驚的看著他,隻看見殿內各色器具都被他毀得一片狼藉。
恰逢即墨華休來找他,見他西宮物品錯亂不堪,像被洗劫一空的模樣,他趕忙跑進殿內,這時即墨頊已經停下來,坐在一堆碎瓷片上,手上抓著劍,手中鮮血滴落一地殷紅。
即墨華休嚇了一跳,宮人俱是神色慌張的模樣。
即墨華休有些生氣,對著宮人吼道:“都杵著幹什麼?去叫禦醫啊!”
“去叫黎軻。”宮人大抵也被嚇懵了,半晌都沒有反應。
即墨華休見宮人還在那裏,被氣的不輕,催道:“快啊!”
有一個宮人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聲音都在顫抖,“回……回晉王殿下,黎醫判他受……受傷了,來不得。”
“去,拖也把他拖來!”語氣果決,不容置疑。
那宮人便爬了出去,即墨華休在他身後吼了一聲,“快啊!”那宮人嚇得落荒而逃。
即墨華休掰開他握劍的手,撕下衣袍,隨便給他包紮了一下。
站在即墨頊身側的一個宮人小心翼翼的說李青求見,“傳!”聲音嘶啞冷漠,神色冷峻決然。
不過須臾,李青便匆匆趕到。當他看見西宮的破壁殘垣著實愣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躬下身向即墨頊行了一禮。
“屬下還查到一事。”
即墨頊抬眸,問道“何事?”
“屬下查到宿將軍在北疆這些年與即墨初陽常有書信往來。”
即墨頊輕笑,“哦?”
“而且,山西匪患看似難處理,即墨初陽卻信手拈來,聽說早與那土匪打成一片,原來屬下任巡撫之時便查到那土匪不過是原先宿家渙散時,淪落去山西的宿家老兵。”
即墨華休聽來卻覺得是驚濤駭浪,難怪,難怪即墨初陽願自行領兵去山西,原來是成竹在胸啊!
即墨頊若有所思,是了,宿銘畢竟當年是宿家少將,在那些老兵麵前自然威望猶存。有宿銘幫襯,即墨初陽在山西平匪患自然遊刃有餘……
思及此,即墨頊對李青說:“周家你繼續盯著,即墨初陽那邊也不可掉以輕心。”
聞言李青點點頭,說了句:“屬下告退!”說完李青躬身退下。
即墨華休還糾結他方才之事,問道:“你又發什麼瘋?”
即墨頊這樣的失常他多年都沒見過了,他一貫冷靜又十分傲氣,萬事不起波瀾的那種人。
隻怕宿銘回來,讓他情難自控,壓抑了太久,總要有一次發泄的機會。
現在的即墨頊很能克製自己,他不許旁人踏足海棠苑,倚霞殿。自己也倍受折磨,生生的將回憶鎖著,困了自己這樣多年。
他恨他母後這樣多年,他何嚐又不是為他母後扛下苦恨,讓宿銘將滿腔恨意撒在他身上。
他何嚐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