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繁花似錦。
雖是滿目蔥榮,卻也最能勾起心底之殤,亦是那日岍苡踏春歸來,就與即墨頊鬧得有些不愉快。
原本那日岍苡興衝衝的回去,即墨頊坐在正堂,手中緊捏著一封信,不知何故,他捏著信的指尖瑩白有力,臉色亦陰沉的可怕。
殿內的氣氛沉寂的有些詭異,岍苡那歡愉的心情壓抑的一掃而空。
她拖著步子小心翼翼的走至即墨頊身側,“阿頊?”
即墨頊突然起身,一雙眼緊鎖著她,厲聲問道:“鎖陽何意?”
岍苡被他嚇得一激靈,腦中一片空白,隨口道:“輕鎖於陽,必求一世鋒芒。”
即墨頊輕聲譏笑,鎖陽,此陽非彼陽,怕不是輕鎖是情鎖罷……
“出去。”即墨頊虛指殿外,冷聲說道。
岍苡被他冷不丁的一喝,心中亦有些不忿。
她隨處走著,竟在永巷遇到了來回踱步的安陽。
“你在幹嘛?”岍苡走過去拍了拍安陽背脊,好奇的問道。
安陽見到她,眼眸閃過一絲光亮,急忙湊到岍苡身側輕聲說道:“我年前因意外使得趙寧滑了胎,聽聞皇子妃精通醫術,要不你隨我去一趟北宮,也好聊表聊表我道歉的誠意。”
岍苡白了她一眼,明明就是自己慫,還找甚麼借口。
“你要我同去,才真是堵心,誰人都知我和裕王淵源頗深。”岍苡幽幽說道。
安陽啊了一聲,咳了咳嗓子,“沒……關係,皇子妃以德報怨,以德報怨。”
安陽好說歹說將岍苡帶去北宮。一如岍苡猜測,即墨望見到她麵色十分不善。
安陽見狀,擋在岍苡身前,說道:“裕王殿下,小女是依晉王之意前來道歉的。”
即墨望嘴角一抽,憋悶的點了點頭,親自帶她去見趙寧。
安陽尚未拜訪過北宮,隻她此番前來,便覺北宮甚是清冷,外麵已是生機蔥榮,偏此內殿雖有花開繁華之象,憑滿地飄灑的細枝落葉總給人一股破敗頹廢的瘡痍之感。
都說以景應心,想必即墨望如今也是無望至極。
原趙寧在生活各麵追求精益求精,安陽好奇的是她而今又是如何容忍這一院的枯枝敗葉的,亦是見到趙寧時她才隱隱理解一點。
趙寧所居之殿名為“怡寧殿”,初進殿刺鼻的藥味撲麵而來,殿內漆黑一片,密不透風,推開門扉,陽光順著縫隙溜了進去,隱隱還有一絲風塵揚在空中。
岍苡略為疑惑的看了安陽一眼,忽聽得殿內傳來幾聲咳嗽。
二人隨著即墨望進殿看到了榻旁病重的趙寧,趙寧原也是南陵數一數二的美人,現今,她那形容枯槁的模樣,瘦弱嶙峋的身子哪裏還有半點當初的風韻。
岍苡疾步走向榻旁,欲給她把脈,即墨頊突然道:“莫要白費心機,左不過這兩日……時光。”
安陽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氣憤,“你就準備這麼死了嗎?”
岍苡轉眸看向即墨望,透著門扉的一絲光亮,即墨望閉著眼,麵頰兩行清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