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斯人複 南風終過境(三)(1 / 2)

待送走岍苡,即墨頊馬不停蹄的去了西城,據悉左穀尚在那處。

左穀住在一處極不顯眼的村落裏,若非左穀自來請見,他怕是要廢上一些神了。

“五殿下。”左穀十分恭敬的見禮。

即墨頊眯著眼打量著他,“那信,是你所傳?”

左穀毫不避諱的點頭應是,即墨頊悶聲笑了兩聲,眼裏全是冰涼。

“看來你也不甚通透。”他似是誇讚,左穀卻知他話裏的深意,不由吞咽了口水。

即墨頊以為左穀倒不似一般的武衛隻有忠心護主的莽撞,他帶著那樣大的一個秘密尚能不動聲色的活到現今,還能窺探南陵京中形勢恰如其分的將信寄於他,這份心性確實難得。

“殿下如何打算的?”左穀試探性的問他。

即墨頊站在他身前,氣勢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等了好久都不曾聽到他開口,略略疑惑了一時,又想他身份低微,即墨頊自是不可能向他吐露心中所想。

“你雖沉穩,心性還是不定。”即墨頊看著他歎了一口氣。

左穀聞言心中一凜,也是,他叱詫朝野與即墨初陽鼎足而立這樣多年心性自然不是他們這些人能與之相比的。

“屬下願追隨五殿下。”左穀突然跪下,凜然說道。

即墨頊見他跪下,卻是不攔,反是退後一步,微風吹得他衣袍微微擺動,細風灌進口鼻,即墨頊掩口咳了幾聲,他微微皺了眉,左穀恰好抬眸看他,以為他是為自己提議心中不喜,立即低下頭去。

“你太過紮眼。”許是方才咳過,即墨頊聲音帶了一絲沙啞。

左穀點點頭,不再多言。

即墨頊俯首看他,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若真是護主,留在暗處即可,切記,務必保全性命。”

左穀依言點頭,即墨頊揮手示意他退下。

護城河的細柳抽著嫩芽,顏色青綠,柳枝隨著微風輕輕擺動,跳脫又不失規矩,不知為何,這一幅生機盎然的景致卻讓即墨頊油然而生出悲愴來,近來他身體愈發差了,即墨頊自覺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人說,命數雖是天定,臨了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感覺的。

自他接到左穀那信,信中道明多年前的舊事,他當時臉色蒼白,他恍惚認為即墨初陽對他的一切動作隻怕都是他掩人耳目的行為。

當年他初回宮,即墨初陽便借時佑之死來壞他名聲,他安排死士自傷嫁禍於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往後的所有交鋒二人皆是不相上下,即墨初陽與即墨望結盟,他便鏟除魏家斷其臂膀,隻是到今即墨初陽都未再出手,他一直都在見招拆招,慢慢窺探即墨初陽的目的。

而今細思,他仿似隻知即墨初陽與南後恩怨極重,看似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打擊自己和報複南後,所以他才將南後手中鳳印收於自身,以免他日落入即墨初陽之手。

然,在他看了左穀那信,得知即墨時佑當年親去苗疆都非自願,而是受人所控。

他驚覺這一切怕都是一個圈套,枉費他與即墨初陽周旋許久,自以為剝離他層層盔甲,實則,真正在迷局中的人是他。

即墨頊攏了攏披帛,閉上眼,難怪即墨初陽保都不曾保魏家,隻怕他嫌棄即墨望礙他手腳,尚借他之手卸下此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