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陌上花 知是故人歸(二)(1 / 2)

即墨華休聽了這話更是雲裏霧裏,忙坐到即墨頊身側,“素來你不疑惑之事從來不查,宿雨定是有古怪。”

即墨頊沉默不語,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若他還是當年那般身無長物,意氣風發,他不會去理會這些。那是從何時開始,他變了呢?也許心有所牽,他不敢行差錯步;也許從前太孤傲自信,當遇上了即墨初陽,知曉從幼年孩童時,他尚在無憂無慮之時,他已是即墨初陽玩弄於鼓掌的棋子開始。

亦是那時,他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了罷?

局中之局,好在他已知自身身陷迷局,他希望一切為時不晚。

“就當填了她這些年的空白,就當給她一個回來的理由,也當全了她的理所當然。”

即墨華休點頭,“若論周全,我這一生都難及你半分。”他一直都看不透即墨頊,他的漠然,他的隱忍,甚至於他的深情,他都不曾看懂。

罷了,罷了……

南徇在的這一段時日,每日裏都會給岍苡配一些藥,閑來之時都會守著她同她講一些幼年的事,青柯總是在一旁看著,聽著聽著就淚流滿麵。

“你這個小姑娘,往昔做暗衛之時倒還沉著冷靜,怎的如今過了幾年平靜日子倒變得如此感性了。”說罷敲了青柯一記爆栗,頗為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青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他方才觸到的地方,青柯從未想過二人之間會有這般親昵的一天,彼時她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驚訝,還有些……欣喜若狂。情緒太多,多的她不知該如何表達,隻是眼淚更加洶湧。

南徇不曾看見青柯的眾多情緒,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岍苡,忽然問道:“岍苡這些年過的如何?她還像小時候那般萬事絕不掉淚麼?”

青柯慌忙擦掉眼淚,仔細想了想,說道:“鮮少見公主哭。”

她一貫隱忍,極少把自己的脆弱展現在旁人麵前。

南徇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南徇本欲讓青柯再說些什麼,忽聽得院公高呼墨王駕到。

南徇這才起身,緩步走到外殿。

“今日天氣甚好,我想帶岍苡去散散心,往日岍苡最是喜歡宮外的熱鬧,今日恰好你在,不妨同去遊玩一番?”

南徇心覺尚可,點點頭,又轉頭對青柯說:“你留在宮裏即可。”

說罷二人便帶著岍苡同行出宮。

“如今四五月的天氣江中風景最是怡人。觀江景又數靈江閣一絕。”

南徇輕笑,“早聞靈江閣盛名,卻不得一見。”

“靈江閣所屬一帶不僅江景如畫,一閣亭台樓閣連綿十裏,閣內美食數不勝數,也是南陵一絕。”

南徇點點頭,“今日倒是有福了。”

馬車一路行走至宮門,南徇挑開珠簾,見宮門一男子正翹首相待,男子形容端正,滿眼掩不住的急不可耐看的南徇唇角一勾,“怕是要耽擱一下了。”

南徇目光寸步不移的看著那男子,即墨頊順著他目光所及之處看了過去。

“你去罷,我在此等候便可。”南徇一臉的雲淡風輕似是對二人的見麵早有所知。

車駕雖小,五髒俱全。南徇倒了一杯茶水,閑坐於車內下棋。

那男子見即墨頊前來,臉色稍稍平靜了些許,“殿下約見,不知您想與微臣談些什麼?”

即墨頊見宿銘開門見山,“那日侍衛告知,岍苡出事前見過你,還言你帶兵氣勢洶洶的衝撞了她。”

即墨頊十分沉著,甚至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平靜,而在宿銘聽來心中卻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微臣並不曾做過甚麼虧心事,自不怕殿下詢問對峙。”

“那你一五一十的說與我聽。”

宿銘對他這般的態度心存抗拒,隻是二人同朝,他是下臣,他也隻能一字一句的將那日情形複述出來。

“宿雨那日狼狽至極,幼年錦衣玉食的女娃娃,是多少人捧在手心裏的?我那日見她那般髒亂,神色又十分恐懼,登時心生愧疚……”

未待宿銘說完,即墨頊連忙打斷他,諷刺道:“你愧疚何至於牽扯到岍苡?誰還不是父母捧在手心裏疼愛的?”

“皇子妃是苗疆人,苗疆蠱術我也身有所感,那日我見皇子妃在宿雨身旁,宿雨眼神裏滿是懼怕與戒備,我……”

“所以你便對岍苡說那些話?早先那蠱並非她所為,她念在昔日情分上仍舊願意放下私人恩怨替你解蠱,她心有大義,絕非那般小肚雞腸之人,你卻惡語相對,你究竟是何居心?”

即墨頊一聲高過一聲,言語間的憤怒半點不藏,宿銘聞言心也軟了下來,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舊時岍苡在西宮殿前歡笑嬉戲的模樣,那時的她沒有在未央宮時的冷漠陰鷙,也褪去了往昔的冰雪聰明,隻如一個孩童一般,肆意的享受著那一份不被打擾的歡樂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