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從不飾掩自己的激揚、陰鬱、憤怒或渴望。每個人的童年都流淌著一條河。沒有河流的地方,讓人心緒不寧。河是岸的意義。沒有河,岸無從為岸。而河流可以選擇岸,或排斥岸。流動就是河的目的。荒原上的河,是自然的駿馬。
雪晨
誰做了一個大蛋糕,做了整整一夜。奶油該點到的地方,都精心地點到了。直到狗把孩子們喚醒。
狗一定看到了這個近乎荒誕的全過程。一條小路隨之醒來。沒有醒的是在白天和晚間勞累的大人們,他們總是重複著一些有意義或無意義的事情。雪使鄰裏之間顯得親近,就像一條新被子下麵的愛情。在這樣的被子下麵,村子漸漸豐滿起來。燈籠像顆櫻桃,幸福的色彩凝固成一點豔紅。
雪將很多東西都變成了柔軟或堅硬的線條。雪也將一切都簡單化了,簡單成童年的世界。看到的隻是雪的結果。真願意這樣長久地下去,讓路重新開始。盡管明白雪隻是表象,很多東西都不會甘心,包括風,包括太陽,以及雪下的灰塵。
鄉間的花
看到油菜花,立時會有一種觸動:色香。那是顏料調不出來的色彩,是言語不能表述的芳香。色彩的海浪翻動,一片片的金黃在奔跑。後麵的推著前麵的,前麵的忽而又推著後麵的。鬧鬧嚷嚷,擁擁擠擠,青春的氣息也就濃烈地散發出來。
單枝的油菜花構不成豔麗。它們追趕隊伍似的在壟渠邊、在地埂上向大田裏集中,組成一個個色塊。仿如大朵誇張的野花,燦爛在藍天下,感到花的力量、色彩的力量。孤獨的凡·高肯定沒有找到這種力量。這才是喻示著生命的太陽花啊!凡·高的向日葵黃得有些遲暮。
尚未發育完全的城市,總是向著更遠的地方驅趕這些鄉間的物種。城市隻接受玫瑰、牡丹和月季等缺少味道的族類。
鄉間的花,一年年地開,一年年地逝,年年蓬勃著遼闊和生機。讓人想起一些女子,默默地美麗,默默地嫁人,默默地再生出美麗的女子。遠離頌辭的油菜花,普通得就像這鄉間的女子,甚至連名字也普通得相似。
釋放一滴滴、一線線的會聚。聚多了,就有了水的流動。一些水散落了,一些水變成了沼澤或者坑塘。一些水流固定下來,就有了自己的河床。河床是一種形式,就像一個家庭,讓責任與義務躺在上邊;就像一種分配方案,讓你進入一個循規蹈矩的過程。
很多的水流在這個形式裏平淡地消失了。瀑布就是突然失去了形式的表象特征。突然的失去也是突然的釋放。釋放就這麼披頭散發吧,這是第一次做得爽爽快快的離子燙。
釋放就這樣像逢春的綠柳,索性交給風交給雨的轟鳴。
釋放就這樣像蝶曼舞,鼓動最值得鼓動的翅膀。釋放就像涕淚的琵琶,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彈撥得滿世界的青衫,說著不大囫圇的話語。遙望雪山上不開花,不長草,不過飛鳥。雪山拒絕任何裝飾,雪山上隻有雪。
鬆解其意,遠遠地站成柵欄,將雪山圍成一片白色的聖潔。
無論怎樣的季節裏,雪山都保持著自己的本色。這是真正的雪山。讓無數神往競相於途的雪山。隻有被稱為香格裏拉的地方,才會有這樣的雪山。
雪與山,互為寄托,互為胸懷,互為啟示。聖潔是一個獨立的存在。遙遠的是孤獨的,孤獨的也是自由的,我們無法抵達這種自由。
陽光也變得寒凝。風撩霧嵐,山的精魂若隱若現,又在醞釀著一場降雪,或許是雪崩。靈性的冰川,讓時間流成河的姿勢。綠在遠方,葳蕤著生活。
感覺是木刻版畫、古銅畫,抑或是錫箔製品?斑駁得這般經典。
是一種複雜的物質,表麵灰暗,內裏卻充滿生機。是一組簡單的文字,水是偏旁,屋是主體。解說著陽光和風雨。歲月滄桑,反襯著生活的潤澤,構成其久遠的意義。帶著希望與憧憬,我們降臨人間。在這人間裏,有燦爛的葵花在陽光下向你微笑;有人間至情把你從黑暗中引領,在雪的光芒裏暖透心靈……珍愛每一天,珍愛為你到來的每一個黎明和黃昏,珍愛灑向你的每一縷陽光,讓你的生命在珍愛和感謝中延長。
感悟
德國詩人荷爾德林高聲唱道:“充滿勞績,然而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在享有物質生活的同時,能夠在精神的家園中“詩意地棲居”,這是一種至上的境界。人們渴望物質生活的富足,更渴望精神家園中充滿美好的情愫。這是一種詩化的生活,是一種詩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