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嘩啦的一聲,那人坐了起來。臉上的泥土自然的脫落,秦良玉這才看出,這是一個女人,長得十分俊美,唇紅齒白,梳著一條又黑又長的麻花辮兒,繞過左肩搭在前胸上。
那女人就坐在墳坑裏不曾爬出來,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件旗袍,右手拿著一根針,針上拴著金黃色的絲線,輝映的天空中月亮的光。他並不搭理秦良玉,隻是低著頭一針又一針縫著那件旗袍。
那件旗袍是墨綠色的,上麵有金黃色的烙花,秦良玉看了覺得十分的眼熟,他很快就想了起來,這正和劉三刀家著火的那天在廢墟裏發現了那半匹布料一模一樣。
那女人就這樣在明亮的月光下,坐在潮濕的墳坑裏一針一針的縫著那件旗袍,一邊縫嘴裏還一邊輕聲唱著,
“銀針兒細呀,絲線兒長,綢緞滑呀,臉蛋兒紅,枝頭的鳥兒歌唱的美呀!繡房裏的姑娘思情郎……”
聲音尖細清脆,在這片荒涼的林子裏回蕩,在慘白的月光的照耀下,在空曠的野外的襯托下,顯得十分的空靈。
“陳豔春……”
秦良玉心裏暗驚,他一下子回憶起了祠堂裏這幾次鬧鬼的所有經過,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鬧鬼的陳豔春。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陳豔春會被埋在這個墳包裏,為什麼自己會深更半夜的來挖這座墳,再或者說為什麼自己會做這樣的夢。可不管他怎樣的驚奇,這夢還沒有結束。
陳豔春仿佛看見了她,輕輕的把手裏的針線和旗袍放在一邊,站起身從墳坑裏爬了出來,他盯著夢裏的秦良玉,他眼神中充滿了驚喜和溫暖,這樣的眼神讓秦良玉的恐懼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仿佛眼前站著的並不是那個凶神惡煞一般鬧鬼殺人的陳豔春,僅僅是一位善良的母親。
陳豔春一步步的向他靠近,他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和四肢,他不能動,隻能眼看著陳燕春走到他的麵前。
陳豔春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眼裏含滿了淚花,竟然伸出手來摸了摸秦良玉的臉。夢裏的秦良玉渾身上下仿佛被禁錮動彈不得,便隻能任憑那陳豔春雙手捧住自己的臉,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陳豔春的手十分的溫暖,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冰涼梆硬……
陳豔春的雙手十分的溫暖,這種溫暖瞬間讓秦良玉的思想開始到處的遊離。仿佛自己變成了一個胎兒,躺在母親溫暖的子宮裏,隔著母親的肚皮,外麵的光變成橘紅色,這讓秦良玉感到十分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