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陳副官這個表哥,在這裏裝神弄鬼,令人生厭,可這句話說的,給陳副官和秦良玉都提了醒。不過秦良玉心裏明白,他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公報私仇。而此刻秦良玉最緊張的,卻並不是怎樣找到藏在鎮子裏的土匪!而是他,絕對相信趙滿山肯定不是那個人,那麼首先要做的,就是現在陳副官麵前,把趙滿山一家保下來。
當然,陳副官不知道整個霧鎮裏誰是新來的,於是便抬頭問秦良玉,
“秦隊長,我表哥這話說的有理,這霧鎮都是坐地戶,沒人能是土匪,可新來的呢,都誰是新來的,挨個抓起來,在老子的鞭子下麵,就不相信他們不招供出來……”
聽他這麼一說,那個道士暗自得意,便往前走了一步,來到秦良玉麵前說,
“秦隊長,霧鎮裏誰是新來的?您最清楚了,是吧?恐怕這事兒就得麻煩您了……”
“對對,秦隊長,這事兒就麻煩你去辦吧……”
別說,便向身邊的幾個當兵的揮揮手,
“來,你們幾個,跟著秦隊長去抓人,哪個不聽其講話的,就地崩了他”
幾個當兵的答應一聲,把肩膀上的槍摘下來端在手裏,來到秦良玉的身後,秦良玉心裏明白,明明是派人幫他,可暗地裏便是監督他。
可他萬萬不能把禍水引到趙滿山的身上,於是站在原地沒動,皺著眉頭對陳副官說,
“若說是新來的,便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我的同學趙滿山,不過我可以擔保他不是土匪的同夥兒,因為他是我娘的幹兒子,剛從西洋回來不久,再說了,前陣子他去省城進貨,還被土匪劫了,損失了一些錢財不說,還差點丟了性命,怎麼可能是土匪呢”
說完,秦良玉轉過臉,瞪了一眼那個道士,你不是心虛,便低下頭不再做聲,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趙滿山?就是在你家跟咱們一起吃飯的那個?我記得他,不過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再找找別人看……總之這土匪,就應該出在咱們霧鎮,從今天起兩個城門封死,多派人把守,一個蒼蠅別讓飛出去,咱們來個關門打狗,我就不信抓不住他”
秦良玉點頭答應,但心裏卻一直打鼓,他知道那個道士竟然衝著趙滿山來,便一定不會就此罷休,於是他辭別了陳副官,離開了祠堂,在外麵繞了一圈見沒人注意便向北走去,去找趙滿山,他要給趙滿山提個醒兒,讓他多加小心。
路過梁記飯館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歪過頭向屋子裏看了看,屋門前的燈籠摘下,陳副官安排看守著的兩個當兵的,無聊的坐在地上抽著旱煙。飯館兒的屋門緊閉,看不清裏麵的情況,想必是,梁慧秋有宋姨陪的,呆在後麵的臥房裏。
一想到梁慧秋,他的心裏便百般糾結,他與梁慧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本他們的親事就在眼前,卻沒想到突然間橫生枝節。梁富仁對梁慧秋做了什麼他心裏特別的清楚,而也正是這道坎,卻一直過不去。
所以他不敢麵對梁慧秋,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昨天發生那件怪事的時候,梁慧秋那驚恐無助的表情讓他十分的心疼,每次他想靠近梁慧秋,保護梁慧秋將她擁在懷裏的時候,眼前都會閃現出梁富仁把慧秋推倒在炕上,撕扯她的衣服的那一幕。他曾多次試圖忘掉這一幕,但卻都無濟於事。
有的時候,他會想,假如這一切都未曾發生,那該多好!假如時間能倒回到,幾個月前,甚至一兩年前的時候,那該多好。他曾無數次幻想梁慧秋來找他,親口告訴他,梁富仁什麼都沒給他做。他也曾無數次想,到鎮子西麵的荒草店裏,打開梁富仁的墳,把他那已經腐爛的屍體,從墳墓裏揪出來,讓他親口告訴自己,什麼都沒曾對梁慧秋做,
但幻想永遠是幻想,事實永遠是事實,一切都無法改變,所以痛苦在所難免。
十號號裁縫鋪的門開著,可前麵的屋子卻沒有人,秦良玉穿過後門,走進院子裏的時候,看到趙滿山坐在院子裏,那棵老梨樹下的椅子上,手裏捧著一本書。他身後的正房裏傳來稀裏嘩啦的幹活的聲響,不一會兒張啞巴肩上擔著擔子,還給你裝了一些碎石瓦礫從裏麵走了出來。趙滿山聽到秦良玉的腳步聲,抬起頭跟她打招呼。張啞巴也放下肩上的擔子,趕緊到屋子裏找出一張幹淨的凳子,請盡量於坐下,並回身到廚房裏泡了兩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