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滿山提著油燈,向左一拐,進入了另外一條隧道,這條地道與剛才的高了很多,趙滿山完全可以直起腰來,兩麵也寬了不少,牆壁上的土壤略微幹燥,腳下的路麵,也十分平坦。
趙滿山凝了,你沒有燈下麵的一個鐵環,將油燈的燈芯調長了一些,燈光變得剛才明亮了許多,眼前的一切,幾乎都被照亮。
他又往裏走了一陣,轉了兩個彎兒,便聽見前麵有人說話,
“少爺,是你嗎”
有人問道,趙滿山輕聲的答應,裏麵立即傳來幾個人的聲音,
“少爺來了,是少爺,少爺來了……”
再一轉彎,前麵傳來一片光亮,趙滿山便把手裏的煤油燈熄滅,走了不遠,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寬闊的所在。
這是一個特別寬敞的洞穴,牆壁上插著幾支火把,把整個空間照亮,中間有一塊巨大的石頭,表麵平坦,好似一張桌子,上麵放著幾瓶酒,和一些吃食,圍在石頭桌子的旁邊,坐著幾個人。
剛才問話那個,便是這群人裏麵帶頭的,他身材魁梧,披著一件綠色的,毛呢料的大衣,衣服嶄新,但看起來有些瘦小,並不像是他的,頭發披散著,臉上留著連鬢絡腮胡子。
見趙滿山走了進來,他連忙站了起來,其餘人也連忙站了起來,紛紛向趙滿山打招呼,
“少爺,少爺……”
趙滿山擺手示意大家坐下,人們這才紛紛落座,都盯著趙滿山,趙滿山看了看那個帶頭的,身上穿的大衣,微微的笑了,
“三叔,這衣服也不像是你的呀……”
那個被趙滿山稱作三叔的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哈哈的笑了,
“這還是最大號的呢,昨晚那幾個倒黴的死鬼,也沒幾個個頭大的,也就是假扮我大哥那個,身材還算壯實一點兒,特別是從他身上扒下來的……”
趙滿山點了點頭,又說道,
“你們的膽子著實的不小啊,昨晚幹的這一把,動靜太大了,剛才秦良玉還來到我家,跟我說起這事兒,他還說這是他第一次對土匪有好感的”
那個被稱作三叔的,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他秦良玉這小子,現在才知道吧,那些當兵的簡直比我們土匪還土匪!我們這也算替天行道,為民除害了,再說了,誰讓他們打著咱們的旗號滿大街的招搖撞騙?這不是汙蔑咱們弟兄嗎”
有人拿起一個酒瓶子遞給趙滿山,趙滿山擺擺手,表示並不想喝酒,
“不過你們下手也太狠了,其實教訓教訓也就算了,他們也是聽差辦事,何必要他們的命呢?恐怕會帶來麻煩呀”
聽趙滿山這麼一說,那個被叫做三叔的,不屑的笑了笑,
“滿山少爺,區區幾條人命算得了啥?想當初二十多年前,別說幾條人命了,就是把這霧鎮,把那省城翻個個兒,咱們兄弟眼都不眨一下,隻可惜大哥他英年早逝,哎……”
聽他說到這兒,周圍的人們也紛紛低下了頭。這個被叫做三叔的,其實就是二十幾年前,白馬山的三當家,顧常寬。跟在他身後的這些人,也是當年白馬山幸存的兄弟。
二十幾年前,馬王爺大意被捕,在霧鎮被當街處決,有個事情出的太快,直到馬王爺被處死的下午,白馬山上的兄弟才收到信息,他們悲憤至極,拉著人馬扛著火槍,曾想硬闖霧鎮,來給馬王爺報仇。
可畢竟霧鎮憑借的地理優勢,堅守不出,與城外的土匪,展開了一場鏖戰,最終死的死傷的傷,再加上省城的閆大帥,聽說馬王爺以為處決,便派出部隊上山圍剿,群龍無首人心渙散,名噪一時的白馬山就這樣死走逃亡,各自散夥。
幸存的二十幾號兄弟,在顧長寬的帶領下,躲入深山,銷聲匿跡,打打獵,摘摘果,種種田,為避免追殺,幾乎很少出山,一長就是二十。
可這些人,畢竟是最講道義的,雖然世事滄海,桑田變幻,幾十年的時光過去了,可他們心中,卻一直不曾忘記馬王爺的仇恨。總想著有一天時機成熟,可以回到霧鎮,為馬王爺報仇。
但這群,原本生龍活虎的土匪,隨著不饒人的歲月更替,最小的也變成了五十多歲的老人,再加上霧鎮的,守衛嚴密,護城河寬闊難度,能有本事遊過護城河的,當年隻有馬王爺和顧常寬,而如今馬王爺死,三爺顧常寬也年近六十。再加上當年叛變告密的二當家陳桂,當了保安隊的副隊長,腰裏有家夥,手底下有人,想找他算賬,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