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抬頭看了一眼三荒子,歎了一口氣說,
“哎,看來的人是不行了……”
盡管黃半仙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是個裝神弄鬼的神棍,更何況這兩個月他已經變得瘋瘋癲癲,不過他平日裏卻並不是一個十分討人厭的家夥,何況他年紀已經不小,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總是讓人感覺有些淒涼。
三荒子伸出手來在他的胸口摸了摸,抬頭對著老劉說,
“胸口還熱乎,沒準還有救,趕緊,趕緊叫人,請李大夫”
有個腿腳麻利的保安隊員,撒腿如飛的跑出祠堂,盡管外麵大霧越來越濃重,可單憑著記憶也能準確無誤的找到李詩文的家。
三荒子把滿臉是血的黃半仙抱了起來,趕緊的衝出祠堂的門,打算往李詩文家的方向跑,希望這樣能節約時間,挽回黃半仙兒的一條命。可剛跑了兩步,懷裏的黃半仙卻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每咳嗽一下頭上的血窟窿就涓涓的向外流血。
老劉趕緊跑過來,對三荒子說,
“他這傷的不行,我看還是先把它放到地上等李大夫來吧,出門一見風,或許就沒得氣兒了……”
三皇子覺得老劉說的有道理,便連忙把黃半仙兒放到了地上。黃半仙又咳嗽了幾聲,便再沒了動靜。
很快,大夫李詩文趕到,看到眼前的情景來不及多問,伸手抓起黃半仙兒的胳膊,搭住他的脈門摸了摸,抬起頭衝著三荒子搖了搖頭。
三荒子心裏明白,黃半仙兒的人果然是不行了。這時候秦良玉也聞訊趕來,眼前的情景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李詩文大夫在他的頭上紮了幾根銀針,用白布包紮住他的傷口,這才站起身來,顧不得擦掉手上沾染的鮮血,對秦良玉說,
“把這條命是撿不回來了,不過用銀針封穴幸運的話或許能挺過今夜……”
其實李詩文秦良玉的心思,所以才用這樣的辦法拖延一下黃半仙兒的性命,因為有很多的事隻有他才清楚,若他就這樣死了,會帶走很多秘密,一些東西便再也無從探及。
外麵的天色太晚了,秦良玉打發兩個保安隊員送李詩文大夫回家。看著地上躺著的黃半仙兒昏迷不醒的樣子,秦良玉的心裏升起一陣陣煩惱。一些事情仿佛馬上就要找到根源,卻又一下子失去了線索。這也毫無辦法,或許這便是天意的安排。盡管李詩文大夫憑借高超的醫術暫且延緩了黃半仙的死亡,但他這昏迷不醒的樣子,與死亡又沒有什麼差別。
事已至此,也隻能如此,這些保安隊員七手八腳的收拾殘局,又找了一個門板,把黃半仙抬回了保安隊。人們把黃半仙放在保安隊屋子裏的地上,有個細心的保安隊員用臉盆打來溫水,給黃半仙清洗連上的血汙。雖然人已經不行了,但走也該走的幹幹淨淨。
換了好幾盆溫水,染紅了好幾條毛巾,黃半仙的臉終於洗幹淨。隻見他仍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嘴唇黑紫。胸脯上下的起伏,但卻毫無力氣,已經命若遊絲。
屋子裏的人都紛紛歎氣,盡管那些平日裏與黃半仙並無太多交集的人們,眼看著一條生命變得越來越微弱,即將身歸那世,也覺得十分惋惜。
既然人已經這樣了,或許都很難挺過天亮,這麼多人仍舊像以前那樣陪著,也沒有必要,於是秦良玉便打發那些保安隊員們都回家去休息,隻留下三荒子和老劉他們三個在這守著。
王半仙一生無兒無女,無親無故。平日裏倒也看不出怎樣,可到這個時候,卻顯得尤為孤單冷清,若不是有秦良玉他們,恐怕他死在街上,也沒人知曉。時候已經不早,這些保安隊員們跟著折騰了大半夜,也都人困馬乏,都紛紛回家去了。保安隊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了下來,更何況屋子地上躺著這樣一個將死之人,便顯得更為陰冷。老劉和三荒子出門弄了點幹燥的劈柴,把屋子裏的鐵爐子點著,不一會兒爐火熊熊的燃燒了起來,通紅的火亮順著爐子的縫隙映照出來,在屋頂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圈。空氣從爐子的底部流進,順著上麵的爐筒子流出,發出呼呼的聲響。不一會兒的功夫屋子裏變暖和了起來。躺在地上的黃半仙兒也在這溫暖的空氣中,漸漸的平緩下來,呼吸有了節奏,臉色多少有了些紅暈。
秦良玉看了看黃半仙,心裏不禁升起一絲希望,看他這樣子,沒準一會兒還會醒來,或許將死之前能把心裏埋藏的那些不為人知的事通通的說出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好了。可是秦良玉還是多慮了。又過了一陣子,躺在地上的黃半仙兒這氣息仍舊十分的微弱,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秦良玉也就泄了氣,索性靠在一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