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土地,異常的鬆軟,踩上去像是踩在棉被上,幾乎不能著力,不過趙滿山並未在意,而是伸手推開了門。
陳豔春的廟裏很久沒有人來過了,給空氣潮濕又溫暖,所以當門頂上這灰塵散落下來,一股濃鬱的黴爛的味道也隨之傳來,趙滿山伸手捂住口鼻。
屋子裏有些昏暗,尤其是在這大霧掩映的早晨,來到廟裏,趙滿山伸手從自己提著的東西裏,拿出兩根蠟燭,原來的兩根已經燃盡,在蠟燭台下,流淌下來的一些蠟油已經凝固。趙滿山將兩隻新的蠟燭換上,用火柴點燃,火光跳動了兩下,慢慢的穩定下來,於是整個小廟裏,便被一片橘黃色的光塞滿。
晚上簡單的清理了一下,陳豔春牌位上的那些塵土,插上幾炷香,畢恭畢敬的鞠了幾個躬,原本心裏想當麵一些什麼,可一時間去,想不出一句話,最近這個詞對他來說隻是一個符號,卻從不知道母親到底是怎樣的。
不過他突然覺得,應該把自己的裁縫鋪即將開張的事跟陳豔春說說,據說當年的陳豔春,是霧鎮裏有名的裁縫,她做的衣服針線細致裁剪得體,受到了霧鎮那些有錢人的青睞。說來也是命中注定,或許更是造化弄人,沒想到他這從未謀麵過的兒子,竟然又要重開了十號裁縫鋪了,雖然趙滿山並不相信鬼神,但也在心裏默念,希望自己母親陳豔春在天有靈,能夠多加庇佑。
重開十號裁縫鋪,或許是對陳豔春最好的祭奠。
走出陳豔春的廟,趙滿山並沒有回家的意思,像每次想起陳豔春一樣,總能讓自己心裏思緒萬千。看著眼前濃鬱的大霧,你這大霧帶來的白色的迷茫,趙滿山繞過陳豔春廟,信步的向前走去。
前麵不遠處,便是神仙湖,即便被濃霧遮掩看不見,卻也能聽到偶爾一陣秋風吹來,湖水蕩漾著,拍打岸邊的嘩啦聲響。一股冰涼的水汽迎麵撲來,讓趙滿山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這樣的感覺反倒讓他覺得很舒服,於是他邁步來到了湖邊。
可當他正打算伸展一下四肢,往前眺望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左側不遠處的水邊,隱約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趙滿山往那邊走了幾步,彎下腰仔細看去,不看還好,這一眼把趙滿山嚇了一跳。原來水麵上漂浮的竟然是一個被泡的發脹的人!
就這樣漂浮著,隨著水波搖晃,來回的撞擊著岸邊的樹枝,發出啪啦的聲響。由於屍體已經發脹,身上的衣服緊繃繃的過著,似乎輕輕的一觸,就會爆裂開來。臉上的五官還算完整,但也已經鼓了起來,像一個吹了氣的氣球。
趙滿山慢慢的穩定心神,蹲下身子仔細的觀察,具屍體的身上沒發現明顯的傷痕,想必是淹死的!可霧鎮裏,這兩天並沒有聽說誰家有丟失的人口,更何況霧鎮裏的人祖祖輩輩的對著神仙湖心存敬畏,平日裏,斷然不會有人敢輕易的,到這湖裏來,那麼這個死去的人到底是誰呢?
趙滿山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不管死的人是誰,都應該趕緊回去告訴秦良玉,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想到這兒,趙滿山趕緊直起腰身,轉身就要往回走。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湖麵不遠的地方,好像還漂浮著什麼東西,他趕緊轉過臉,仔細的看去。
盡管湖麵上的水汽飄蕩,遮掩住視線,看不太遠,但仍然能隱約的辨認出來,好像又是一具漂浮的屍體。趙滿山低下頭輕輕的抬起腿,邁著步子,踩著前麵的一塊石頭,身子向前探,仔細的看去。果然又是一具漂浮的屍體,穿的衣著與上一個人基本上差不多,也早已泡得發脹。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看來也是淹死的。
若是隻有一具屍體,還有情可原,當發現了兩具死相一模一樣的,那其中必定有隱情。而就在,趙滿山再次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卻又發現,隨著水麵的波紋晃動,隱約的又有兩具屍體從湖麵上的濃霧中漂了出來。
趙滿山更加的驚訝,不過此事不宜遲,來不及多想什麼,趕緊轉身快速的往霧鎮走去。
霧鎮的北門已撤了崗哨,所以並沒有保安隊員,於是趙滿山便快步的順著霧鎮這個大街向保安隊走去,來到保安隊的時候,卻發現秦良玉並不在。聽三荒子說,秦良玉今天早上,還沒有來,可能是在家裏。你是趙滿山要囑咐三荒子,集合一下保安隊員,一會兒可能要去鎮北,今晚上房子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趙滿山說的話,他一萬個相信,趕緊招呼那些在保安隊裏值班的人,聚攏了過來。